第384章 清算
只不過,正堂裡頭卻沒有個懂得憐香惜玉的,蘇中天這才閉嘴,康如鬆便就又接上了:“還有這件織金美人象牙柄宮扇、鎏金九桃小薰爐,在下記得,這兩件是送給佟府段老夫人的壽禮,還有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點翠嵌寶大發釵、寶藍點翠珠釵、碧玉瓚鳳釵,這些是佟老夫人送給佟府大爺佟思賢的新婚賀禮,嘖嘖嘖,佟老夫人這個做姑姑可真是出手闊綽,咦?這幾樣首飾好像前不久還上了佟府大小姐佟江琴的嫁妝冊子,還有這件……”
“夠了!”穆增驀地打斷康如鬆,一邊抬手示意康如鬆閉嘴,一邊冷眼看向佟淑清,手指顫顫地指著她,一邊咬著牙道,“你這丟人敗興的賤人!穆府如何虧待過你?你這賤人卻非要剝穆府的面子!吃裏扒外這麼多年,你倒還上癮了!你……還不快去把你這些東西原樣討要回來?!”
佟淑清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而且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罵的這麼難聽?佟淑清一時又氣又怒,只是穆增那一臉的殺氣,也是前所未有,讓她並不敢反駁,但饒是知道穆增氣得不行,她還是不依,當下一聲輕哼,一邊小聲道:“送出去多少年了,這時候再去討要,豈不是更丟臉?肯定不行。”
“你不去是不是?”穆增驀地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然後瞪著猩紅的雙眼、指著那一地碎片道,“你若是不去,你今天就跟這茶杯一個下場!不止你!還有二房、佟府也是一樣!”
這下子佟淑清徹底慌了,連穆磊跟穆長林也嚇得渾身一哆嗦,穆增的模樣真真跟活閻羅似的,不由得他們不信。
佟淑清眼淚都忍不住往下滾,從頭到腳都不住地顫動,也不知是給嚇的還是給委屈的,饒是再不情願,可到底還是抹著眼淚朝外走,當然路過穆葭跟穆長風的時候,還是不忘狠狠剜兩人一眼。
穆葭只當沒看見,穆長風也是懶得搭理,他倒是有些擔心穆增的身子,穆增本身病就沒好,又接連動怒,只怕病情要加重,可是想著那天在西槐別院,蘇良錦與穆葭的話,原本到嘴的擔心和關心,他到底還是嚥了回去。
他今天再一次領略了二房的貪婪和狠毒,誠然這些看似都是二房所為,而佟淑清就是那個罪魁禍首,這似乎並不關穆增的事兒,但若是沒有穆增的縱容和偏心,二房又怎麼敢猖狂至此?佟淑清也不敢在幾十年前就開始打蘇良錦嫁妝的主意,明擺擺是根本不將蘇良錦放在眼裏,更不敢一再算計長房。
若說佟淑清是罪魁禍首,那穆增就是始作俑者!他比佟淑清更可恨!
穆長風對穆增很失望,以至於那點子擔心隨即也就淡了。
倒是康如鬆忽然出口攔住了佟淑清:“佟老夫人且慢。”
佟淑清頓住腳,恨恨地瞪著康如鬆:“你還想怎樣?!”
“在下擔心佟老夫人一把年紀這大冷天兒地一趟趟地來回跑,必然身子骨受不了,倒不如等所有賬目都算清楚了之後,到時候再請佟老夫人跑一趟就是,沒得您一會兒一趟的,”康如鬆含笑道,“佟老夫人,你說是不是?”
“還沒算清楚?”佟淑清一臉憤憤,手指著康如鬆,狠狠道,“除了那幾樣送出去的物件,穆府可還曾貪佔過蘇良錦的嫁妝?你少什麼髒水都往穆府身上潑!”
“佟老夫人的記性怕是不大好啊,剛剛蘇管家說的可是清清楚楚,當年蘇老夫人的嫁妝,除了這些被安放在庫房裏頭的珍品之外,可還有大頭呢,”康如鬆笑意更深了,一邊從身上取下了算盤放在桌上,一邊好整以暇地跟佟淑清道,“三十六間鋪子、十六個莊子、六座別院,還有白銀十萬兩,佟老夫人,你的意思是這賬就不算了嗎?這恐怕不大合適吧?”
康如鬆說的不錯,那起子珍寶再珍貴,但是和這些鋪子莊子比起來,真得只能算得上是小頭,畢竟那起子東西都是死物,而這些莊子鋪子可都是能下金蛋的金母雞啊!
佟淑清聞言,頓時色變,她慌張地朝穆增瞥了一眼,然後忙得強作鎮定,又扭頭看向康如鬆道:“這賬你可算不到我頭上!我可從來沒插手過這起子莊子鋪子!更加不知道蘇良錦還有這些私產!”
這話一出,連一向都是和和氣氣的康如鬆,也受不了了,他嗤笑著看向佟淑清:“佟老夫人都這麼說了,那在下自是不該懷疑,只是在下心中有一樁疑事,若是不能當面請佟老夫人為在下解惑的話,在下到死也不能瞑目。”
被一眾人盯著,最要緊的是穆增也在,佟淑清只能硬著頭皮,不情願地道:“你說。”
“在下二十年前在長臨街盤下川香樓的鋪子,記得當時對面一條正街的十六間鋪子,在一年之內接連被易主,後來這些鋪子零零碎碎地被記到了一位叫佟世安的人名下,聽說那位佟世安是佟府的遠房親戚,當時在下還忍不住感慨,佟府如此財大氣粗倒是難得不顯山露出,真真是一戶體面人家,”康如鬆慢條斯理地道,說到這裏,還很有興致地抿了一口,讚了一句好茶,然後打量著佟淑清變色的臉,康如鬆又繼續道,“不過前一陣子,在下無意中又得知,這十六間店鋪原本竟是蘇老夫人的嫁妝,佟老夫人,您說您沒插手過這些鋪子,那佟府又是怎麼插手的?難道是蘇老夫人當年困苦、不得已才變賣產業?而巧的是正好就轉手給了佟府遠親?嘖嘖嘖,這可不是蘇老夫人的做派啊,畢竟誰不知道蘇老夫人一向跟姓佟的就不對付,就算是變賣鋪子也斷斷不會賣給姓佟的、更別說是佟老夫人您的遠親,可是蘇老夫人的鋪子怎麼就到了這個佟世安的手上了呢?在下可真真是想破頭都想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