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城堡矗立在死亡林地深處，上空的陰雲比其他地方也更加厚重暗沉，讓此處長久以來都維持著近乎黑夜的環境。

    整個死亡林地中，城堡周圍是所有亡靈都不會踏足的禁地，此地主人的氣息讓它們不敢有絲毫冒犯。

    城堡只亮著幾點幽幽的光芒。

    在純粹的黑暗裡，幽暗的光芒卻為其平添了一抹詭異的氣息。

    像是誘餌，引誘著無知之人進入巨獸的狩獵範圍。

    城堡前方的空間突然出現水波般的漣漪，一道渾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長袍中的身影憑空出現。

    大門靜靜矗立，純黑色的金屬彷彿連光芒都能吞沒，扭曲的荊棘與骨骼纏繞交錯。

    “生者止步，這裏是……主人。”

    黑色的柵欄大門從沉睡中甦醒，剛想要說出既定臺詞的時候，便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聲音以及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開門。”

    “是。”

    大門在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緩緩開啟。

    城堡空地中栽種的噬血花朵也紛紛垂下花朵，對城堡的主人表達著臣服。

    當伊麗莎白來到城堡前，塵封已久的實木大門緩緩開啟。

    “公爵大人。”

    身體呈現半透明狀態的幽靈少女微微躬身，迎接著此地主人的到來。

    “嗯。”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步伐並未停頓。

    城堡內部暗沉靜謐，虛無縹緲的歌聲音樂從極遠處傳來，有種詭異森冷的氣息。

    銀白色的甲冑靜靜矗立在走廊兩側，長槍的鋒刃上甚至帶著黑褐色的汙漬。

    破損的娃娃放置在窗臺，地面一個圓球緩緩滾動著……

    當伊麗莎白離開之後，滾動的圓球才長舒一口氣，被一個站在牆角的無頭雕像拿了起來，按在了脖頸上。

    站得挺直的甲冑放鬆下來，吊燈也隨之睜開了眼睛。

    不過短短的一瞬間，整個城堡像是活了過來，竊竊低語聲迴盪。

    “主人終於回來了。”

    “據說主人是跟著浪潮的人去混沌之地了。”

    “欸欸欸，前天的聖光就是這個原因嗎？”

    “什麼聖光，那根本就不是聖光，根本對亡靈一點影響都沒有。”

    “聽若葉說只有受到崩壞侵蝕的生命纔會被影響，空氣中的崩壞能量也徹底消退了。”

    “……”

    ……

    “……根據觀測的資料顯示，光芒爆發的一瞬間世界的魔力出現了一個規模極大的波盪，遊離於各處的崩壞同樣處於影響範圍。”

    “含量濃度除了最開始提升了一瞬之外，在短短數個呼吸內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又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迅速下跌，直至僅剩下常態百分之十的時候，下降速率才逐漸減緩。”

    “直至今日，濃度相較於往日已經不足百分之一，相信過不了多久就無法監測了。”

    若葉站在伊麗莎白身側，講述著最近這些天發生的各種事情。

    伊麗莎白靜靜聆聽著。

    此時在她的心中，卻忍不住生出了一個之前從未有過的推測。

    或許崩壞從始至終都存在。

    天災的爆發，不過是其能量濃度劇烈提升的具體表現。

    即便混沌之地爆發出的光芒將其再次壓制，那也僅僅只是壓制。

    和以前一樣，崩壞始終存在。

    當某個條件契合的時候，便會再次捲土重來。

    只是猜測，卻讓伊麗莎白確信，事實大機率就是如此。

    “若葉，你覺得崩壞能量會徹底消失嗎？”伊麗莎白突然問道。

    若葉怔了怔，思考著伊麗莎白提出的問題。

    許久之後，她輕輕搖頭：“應該不會。”

    “為什麼？”

    “根據資料分析出來的結論，崩壞能量或許就和魔力一樣，同屬於世界的一部分，我們的力量還遠遠達不到隨意扭曲世界規則的程度，那是屬於神明的領域。”

    “神明就能做到嗎？”

    伊麗莎白想起了一些事情，前往混沌之地的路上，奧希婭曾經問她了一些問題。

    ……

    “你覺得，我們究竟是為何誕生的？”

    “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人類、精靈、獸人、矮人……等等等等，科洛的所有智慧生命，他們是怎麼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當然是……”

    “說不出來吧？”

    “難道你就知道？”

    “女神，我們都是女神的孩子。”

    “……”

    “很驚訝？等有機會你就會明白為什麼我會這麼說了，至於為什麼我們要經歷這些，那是另一個神明的力量了，或者說，一種與神明力量同等的意志。”

    “什麼意思？”

    “你猜猜看？”

    ……

    伊麗莎白輕舒了一口氣，手掌無意識的握緊，和奧希婭說話總會令她感到火大。

    按照對方的意思，崩壞本質上來說，也算是那個未知意志的力量延伸。

    初火的點燃的確能夠將其全面壓制到近乎於無的程度，但是由於階位同等的限制，終究無法徹底驅除。

    當然，如果是女神親自出手那就另說了。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

    若葉的話語讓伊麗莎白的思緒回到了現實。

    “我覺得，如果是神明親自出手的話，應該是可以做到的。”若葉重複了一次自己的回答。

    “嗯。”伊麗莎白點點頭。

    若葉不知道她的意思，究竟是表示知曉，還是贊成她的回答。

    “如果是老闆呢？”伊麗莎白再次詢問。

    “老闆？”若葉眨眨眼睛，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老闆親自出手，能不能做到這點？”

    “應該……可以吧。”

    若葉的話語有些不太確定。

    能夠輕鬆跨越世界的阻隔，甚至創造出了“外來者”，還開設了爐石酒館這個擁有超出常理商品的店鋪，自稱為“興趣使然的普通老闆”……

    若葉看不透洛川。

    或許，他的確有著比肩神明的力量。

    但是若葉一次也沒有看到老闆出手的場景，無法直接做出肯定的判斷。

    伊麗莎白笑了起來。

    “對了，今天晚上鋼鐵之城的歌劇院中會放映新的電影，公爵大人要去觀看嗎？”若葉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

    “新的電影？叫什麼名字？”

    “秒速五釐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