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怎麼樣？”

    “暫時不用擔心。”

    洛川來到樓下，端起放涼的茶水噸噸噸喝了個精光。

    拉開椅子坐下，將先前從黑鱗和魂鎖那裏得到的訊息簡單和妖紫煙講述了一番。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妖紫煙手指微屈抵著嘴唇，些許髮絲順著臉側滑落：“感覺不明白的問題又變多了。”

    “多就多吧，反正又不差這幾個。”洛川倒是沒什麼感覺。

    正所謂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目前弄不明白的問題這麼多，也不差這一個兩個。

    唯一比較擔心的就是會不會對精靈姑娘的家鄉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若是真的出現這種情況的話……

    洛川嘆了口氣，那就只能出山了。

    原本只是想要歸隱山林過著平靜的生活，可惜身處於時代洪流之中，就算故步不前，也會被浪潮衝擊不斷向前走去。

    ……

    “……翻過前面的那座山頭，我們就已經完全進入混沌之地的區域了。”

    吉蓮娜手中拿著一塊原晶石版，上面呈現出具體的地圖以及定位，“現在定位功能已經受到了影響。”

    原晶石版的畫面像是訊號接觸不良，時不時閃爍一下，呈現出扭曲的光影。

    空氣中游離的強大崩壞能量對魔力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就像是一個強烈的輻射源，大多數精密的魔導裝置都無法正常執行。

    奧希婭點點頭，看向遠方。

    連綿起伏的山丘如沉睡的巨人，靜靜臥在大地之上。

    星光低垂，在遠方又推拽出迤邐的光帶，那是強大的崩壞輻射扭曲空間所造成的現象，極盡的絢麗之下蘊含著無盡的危機。

    山脈並不黑暗，星星點點的微光點綴在早已死去的密林之中。

    像是夜空的繁星，璀璨迷人。

    那是最為純粹的崩壞能量凝聚而成的晶石，在夜晚就會閃爍出最為絢麗的光彩。

    奧希婭記得，天災爆發的時候，不少生命被崩壞能量侵染的後果，就是身軀逐漸出現絢麗的紫晶紋路，析出各種美麗的晶體。

    從奧蘭那裏得到有用的資訊之後，探索隊伍便再次踏上了行程。

    經過整整一天的高強度跋涉，總算接近了混沌之地的邊緣。

    奧希婭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天災爆發的最初那段時間，爲了抵禦崩壞的侵蝕，她曾經率領各個種族組成的聯軍建立了一道天塹般的防線，無窮無盡的侵染體宛若浪潮洶涌而來，怎麼都殺不乾淨。

    就算依舊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每當夜幕降臨，偶爾她還會夢到那些場景。

    奧希婭停下腳步。

    來到了一棵枯死的大樹前，伸手撫摸那嶙峋的樹幹。

    樹皮早已剝落，只餘下光禿的枝椏，奮力伸向天空似乎要觸及那早已逝去的陽光。

    奧希婭蹲下身，輕輕翻開大樹腳下的泥土，早已結晶化的根鬚深深沒入土地，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她又折下了一根樹幹。

    乾枯腐朽的外表之下，同樣是流淌著微光的晶石。

    “已經徹底轉變成了另外的生命形態，有點意思。”

    伊麗莎白注意到了奧希婭的舉動，在她的身邊駐足，幽幽的靈魂之火在眼眶中燃燒不息。

    是的，崩壞並不會直接殺死任何生物，而是會改變其存在形式。

    直至最後，徹底淪為崩壞的傀儡。

    原先的自我死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自我，和死亡其實並沒有太大區別。

    奧希婭站起身，眺望著遠方的螢火森林，輕輕舒了口氣：“這裏已經形成了一片特定的生態環境。”

    “畸形的改變而已。”伊麗莎白冷笑，“一次凜冬之息，就全部消失了。”

    這次的調查之行也得到了蘇維帝國的承諾，以浪潮在科洛的地位身份而言，做到這點並不困難。

    康斯坦丁答應了奧希婭的請求，若是出現某種無法控制的情況，將會使用凜冬之息進行支援。

    “走吧。”奧希婭並沒有過多討論這個話題的意思，抬腳朝著前方走去。

    隨著一行人漸行漸遠，先前被奧希婭翻開的泥土中，結晶化的根鬚彷彿有生命般輕輕震顫了起來，不斷散發出環形的流淌光暈，似乎是在與其它的植物交流。

    靜謐的夜，耳畔所能聽到的只有腳步和呼吸。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微風，沒有蟲鳴，整個世界彷彿都已經徹底死掉了，像是來到了一個死亡的國度。

    奧希婭微微皺眉，不知為何，從剛纔開始，她就有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

    彷彿有某種未知的存在於暗中靜靜蟄伏，觀察著眾人的一舉一動，待得時機成熟的時候，便會如同毒蛇驟然撲出，將獵物一擊致命。

    “到了。”

    吉蓮娜停下了腳步，輕輕舒了口氣，金色的長髮映著星光。

    幾人已經來到了山脊上，也正是混沌之地的邊界區域。

    奧希婭加快腳步，快步跟了上去，來到山脊，看著前方的景色，饒是以她的見聞，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半徑不知幾何的環形坑洞，甚至看不見邊際，遙遙望去像是星辰從夜空墜落，砸落在大地上所留下的痕跡。

    “凜冬之息……”

    伊麗莎白輕聲低語。

    作為如今蘇維帝國最強大的魔法造物，以凡人之力，觸及神明的領域也不過如此。

    單一的個體力量在這等攻擊面前已經失去了對比的意義，伊麗莎白覺得自己如果身處在凜冬之息的攻擊範圍，根本無法抵禦。

    除此之外，其他的景象也讓眾人震撼不已。

    縱橫交錯的晶柱遍佈視線的每一處角落，散發著各種顏色的輝光，半空飄蕩著類似蒲公英的球形生物，直徑最少達到數公里，邊緣的絨毛灑下細碎的光點。

    一切都像是一場錯綜迷離的夢境，夢幻中又帶著些許荒誕。

    “等等，不太對勁。”

    奧希婭看著那些漂浮的無數球形物體，心中的不安更加濃郁，變成了劇烈的危機，“戒備！”

    聲音未落，地面開始震顫。

    前方環形坑洞中的無數水晶爆發出了刺眼光輝，陣陣環形波動從球形物體周圍擴散，如水波驟然席捲開來。

    奧希婭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了萬千低語，她看到月亮上長出了無數觸手嘴巴，每一顆星辰都變成了腐爛的眼球，黑色的浪潮席捲吞沒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