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範方廷頓時僵住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否認，想到方纔和芮奚說話的那個男生，又生生忍住了。

    沉默半響，終於開口。

    “我和承承……並不是真的雙胞胎，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是被範家領養的。”

    芮奚撣了撣菸灰，菸頭的火星子忽地亮了一下。

    “我猜到了。”

    不等範方廷問“你是怎麼猜到的”，芮奚犀利的問題就迎面砸了過來。

    “為什麼不告訴他？喜歡就應該說出口。”

    範方廷苦笑了起來。

    微微抬起頭，掩飾著自己的苦澀。

    陽光透過茂密樹葉間的縫隙，在他的臉上落下了斑駁的影子。

    “我該怎麼告訴他？在承承的心裏，我就是他的哥哥……哥哥怎麼可以喜歡弟弟呢？”

    煙不知什麼時候燒到了頭。

    芮奚重新摸出一根點上。

    偏頭看了範方廷好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如果範方承不是把你當做哥哥呢？這些日子他接近我，讓你吃醋……你就沒懷疑過，他是故意的嗎？”

    話音落下，範方廷愣了愣。

    原本黯淡的眼睛裏，有光芒慢慢地亮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

    芮奚彎了彎唇。

    嫋嫋的白煙映襯著俊秀的眉目。

    “喂，我也什麼也沒說，都是你自己猜的……說起來，範方承今天沒來學校，應該在家裏等你很久了吧？你還是不要在這裏陪我這個失意人了，快點回去找他吧。”

    範方廷拔腿就跑。

    跑到一半，又回頭看向芮奚，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芮奚，謝謝你。”

    小巷裏重新歸於平靜。

    芮奚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然後，將手裏的煙按在牆上掐滅，嘴裏喃喃。

    “範方承，你要走的路，比我要走的難多了。看在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也看在你和他有幾分相像。所以，我纔會答應你，幫你這一把。希望你能得償所願，不要像我一樣……”

    ……

    範方廷幾乎是一路跑回去的。

    房間裡，範方承還在睡覺。

    他的面板原本就是瓷白色的，如今帶著病容，比平日裏更蒼白了幾分。

    長長的睫毛黑如鴉羽，安心熟睡時的呼吸又輕又平穩，就像是襁褓裡的嬰兒。

    望著那張好看到令人心驚的臉，範方廷劇烈地喘著粗氣。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心跳如擂鼓，咚咚作響。

    “承承，其實我……”

    話說到一半，目光落在牀頭櫃擺著的那張全家福上，又瞬間黯淡了下來。

    有些沮喪地垂下頭，範方廷轉身想要離開。

    然而這時，胳膊卻是被一隻手拉住了。

    房間裡沒有拉開窗簾，雖然是白天，但也有些昏暗。

    令人昏昏欲睡的昏暗中，範方承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範方廷，眸子亮得像是黑夜裏的辰星。

    “你為什麼不接著說了？”

    那樣直接的目光彷彿能看透人心，範方廷不由慌亂了起來，掙扎著想要後退。

    “承承，我……我……”

    平日裏完全不鍛鍊、彷彿肌無力的範方承，此刻的力氣卻是大得驚人。

    他死死地拽著範方廷的手。

    “你不說，那便我來說——範方廷，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