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怔住了。

    望著鬱寒神色裡的決絕，那雙漂亮的異色眸裡，浮起了複雜的情緒。

    半響，他開口：“人類，我並不需要你的命。剛纔，只不過是試一試你。我想知道，卡吉瑪的犧牲究竟值不值得——”

    與地球上的普通喵不同，因為常年待在喵星上，見不到人類的緣故，喵星人對人類這個外族是沒什麼感情的。

    而他不同。

    他因為要執行特殊任務，會經常光顧地球，見過太多人類的自私與冷漠，打從心底裏討厭這個種族。

    所以，在鬱多多堅持要留下時，他是非常反對的。而在今天看到鬱多多爲了救這個人類男人而失去了生命的時候，更是覺得不值。

    可他沒想到，這個人類卻也願意爲了卡吉瑪，付出自己的生命。

    ……是他錯了嗎？

    “喵星的水土構造與地球不一樣，且喵星人長生不老，沒那麼容易死去。卡吉瑪在地球上受的傷的確很重，但在回到喵星之後，是可以治癒的。而且，還會很快好起來。”

    聞言，鬱寒的眼睛裏頓時迸發出光亮，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你是說真的？”

    克里斯道：“我可以保證。但是，一旦回到喵星，卡吉瑪就沒有辦法再回地球了。因為他對人類動了情，而這是不被允許的。從此以後，你們再也不能見面。”

    鬱寒怔了一會兒。

    然後，低頭看向懷裏的少年。

    顫抖的冰涼指尖在他的臉頰邊滑過，輕聲喃喃道：“鬱多多，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到時候，忘了我吧。”

    鬱薇寧從沒見過鬱寒這般。

    在沉曼如跟那個學長一起去米國後，鬱寒曾經消沉了很久，但都不曾露出過現在這種表情。

    她感覺鼻尖酸澀。

    扭過頭去，有些不敢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鬱寒終於掙扎著想要站起身。

    因為胸前的傷口，他的身形搖搖欲墜，幾次差點摔倒在地。

    鬱薇寧想要上前扶他，卻是被他拒絕了。

    咬牙堅持著站起身，鬱寒親自將懷裏的少年交給了克里斯。

    那雙往常冷峻的狹長鳳眸裡，此刻是無限的溫柔與繾綣。

    “拜託你好好照顧他。”

    “卡吉瑪也是喵星人，我自然會照顧好他。”

    克里斯點了點頭，第一次叫了面前人類男人的名字：“鬱寒，你讓我對人類有了新的認識——”

    說著，又輕輕嘆息了一聲。

    “但可惜，你們終究不是同類。”

    鬱寒的身子僵了僵。

    他就那麼站在原地，直到兩人的身影憑空消失。

    鬱寒低頭望著自己的胸口。

    不知什麼時候，傷口已經凝結了，不再流出鮮血。

    如果不是鬱多多化解了那場註定的死劫，他現在早就被捅死，或是因為失血過多，再也醒不過來了吧？

    邁著僵硬的腿走上前，鬱寒撿起了遺落在地上、少年那件帶血的衛衣，將臉埋在了裡面。

    濃濃的血腥味裡，還有那個人熟悉的味道……

    明明就在不久以前，他們還溫存繾綣，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和呼吸。

    可是，從現在開始……

    一別遙遙無期，此生再不復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