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閻王還想再勸。

    沈言卻抬了下手，神情懨懨地道：“別說了。我得休養些時日。”

    閻王只能悻悻作罷。

    沈言有種鴕鳥心態，不好的事情他就刻意迴避，刻意不去想起。休息了幾日，他就有意把心思放空，權當黑霧不存在，一身輕鬆地去了陽間。

    臘月。

    正午之時，明日凌空，看著萬丈光芒，但卻感受不到什麼熱度，四處都是涼颼颼的。

    屋裏卻是很溫暖，燒著地龍，能熱得人流汗。

    沈言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翻了個身，即便太陽都曬屁股了，也依舊照睡不誤——沒法子，誰叫他現在只是個八歲的小娃娃呢？

    小孩子本來就睡眠多，這是他的特權啊，不睡白不睡。

    嬤嬤匆匆穿過長廊，急急地進了屋，焦急地道：“少主，快起來！火燒眉毛啦！！”

    沈言被吵醒了，揉著眼睛，撐著坐起身來，睡眼惺忪地道：“怎麼了？”

    嬤嬤神色變得很複雜，似是難以啟齒，含糊地道：“你跟我來就是！”

    沈言只好裹著貂皮外衣下床往外走，冷風迎面打過來，他的臉被大大的貂皮帽子擋著，倒也不覺得冷。

    到了前院，還沒進屋呢，沈言就聽到了瓷器砸碎的聲音，還有男女爭吵的聲音。

    嬤嬤神色凝重，加快了腳步。

    沈言攏緊了身上的衣服，也跟著走快。

    跨進門檻，那個滿臉怒容的英俊男人就是他的爹，沈家家主；那個一臉怨憤的美貌女人就是他的娘，沈家主母。

    沈言視線掃了一圈，目光落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裏——那裏，站著一個小男孩，粉雕玉琢的，長得很是漂亮。但人卻畏畏縮縮的，小心忐忑地縮在一方小小角落裏，兩隻小手不安地緊握著，畏懼地看著爭執的兩個大人，滿臉都是驚恐害怕之色。

    只消一眼，沈言便知這個小娃娃是某個大佬的轉世——那個總是化成他同父異母弟弟的大佬。

    可不管這個大佬曾經幹過多麼變態的事情，面對這麼可憐可愛的小孩子，沈言還是動了惻隱之心，走過去柔聲問道：“你是哪家的弟弟啊？”

    “不許跟那個賤種說話！！！”沈夫人突然發難，姣好的面容都因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

    沈言大惑不解。

    “你住口！！！”沈家主雷霆震怒，“程兒也是我的孩子，你怎麼就不能有容人之量？！！”

    “我呸！！”沈夫人狠狠啐了一口，憤怒讓她往日裏的貴婦矜持全都沒了，“你到外面搞了個野種回來，還要逼著我認？呵呵，笑話啊！！！可笑啊！！”

    沈言茅塞頓開，這才大概懂了眼下的情況。他神色複雜地瞟了眼身旁的漂亮小弟弟，後者也悄悄抬眼來看他。兩人視線交匯時，漂亮弟弟抿嘴笑了下，看上去更好看了。

    沈言心生愛憐，小聲問道：“你叫‘沈程’？”

    小弟弟搖了搖頭，小聲小氣地道：“我叫‘陸程’。”頓了下，似乎怕沈言不理解，又小聲解釋道，“我跟我孃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