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很錯愕，忍不住道：“他這麼有毅力嗎？”

    “嗯！”閻王點點頭，苦哈哈地道，“那黑霧天天都來，也不幹啥事兒，就是在結界外面逡巡迴顧。兄弟們看著都瘮得慌啊！”

    沈言心情莫名有些複雜，想了想，道：“待我出去會會他。”

    結界處。

    一團黑霧沿著結界緩緩移動，就像是彌天大霧將結界整個籠罩了起來，詭異萬分，甚為滲人。

    沈言不緊不慢地走到結界邊緣。

    黑霧見了他明顯激動起來，收斂了散漫的行徑，迅速將所有霧氣都收攏到一處，漸漸匯聚出一個人形來——只是一個黑黑的人體輪廓而已，沒有五官，仍舊是一團霧。

    沈言莫名有些難過，盯著人形黑霧沒有說話。

    黑霧也沒說話，輕輕把手放到了結界上，似乎是想觸碰他。

    沈言就看著那隻霧氣凝結成的手隔著一層結界輕輕滑動，那個緩慢又清晰的移動軌跡一看就知道對方是在畫他的面部輪廓。

    很珍惜的樣子。

    沈言心裏突然難受得厲害，幾乎是本能地開口道：“你走吧。”

    放在結界上的手頓住了，黑霧愣愣地“看”著他，似乎完全傻掉了。

    沈言更難受了，聲音莫名有些哽咽，低低地重複道：“你走吧。”

    黑霧似乎張了嘴，但發不出來聲音。

    明明一切無聲，但沈言就是“聽”出了對方的意思。他能夠感受到對方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沈言莫名有些眼眶泛酸，直覺告訴他，這團黑霧和他的過往緊密相關，可他就是不願想起來。

    他太難受了。

    沈言覺得，有些事情，還沒想起來，只是看到相關的人或物，自己就會本能地難過，那若是想起來，自己豈不是會難受到死？

    “不要再來了。”沈言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有些啞了。

    黑霧沒有動，靜靜地停在原地，一錯不錯地“看”著他。

    沈言突然覺得眼睛裏疼起了一團熱氣，視線都模糊了。他強迫自己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黑霧在後麵凝視著他，突然像發了狂似的拍打結界。

    但沈言漸行漸遠，置之不理。

    閻王眼巴巴地站在殿門口等沈言，一見人回來，立馬屁顛顛地跑過去，巴結地笑道：“老祖宗，你和那黑霧談好了嗎？”

    沈言搖了搖頭，頓了下，又點了點頭。

    閻王一頭霧水，疑惑道：“老祖宗，這是談好了還是沒談好啊？”

    沈言莫名有些苦澀，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其餘的就看他自己了。”

    “啊？”閻王鬱悶了，苦著臉道，“那就是說……他要是想來還是繼續來？”

    沈言心裏又澀又惱，沒好氣地道：“他來就來，你們不理他便是——他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那麼排斥他、怕他做什麼呢？”

    畏懼強者難道不是萬物生靈的本能嗎？閻王心裏默默吐槽，地府眾鬼只要靠近黑霧就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威壓，對方顯然實力深不可測——這麼一個大佬高手整天在你家門口晃悠，你心裏能不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