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聽到這種話估計會面紅耳赤，但素玄真人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竟是和氣地笑道：“那貧道就在此別過了。”

    “不送。”沈言暗道素玄真是臉皮厚，頭也不回地轉身快步離開，嫌棄之情簡直不要太明顯。

    回了寢宮，杜翰從小和尚衣裳裡飄了出來，殷勤地接過小和尚手中的禪杖放到一邊，又貼心地給小和尚脫下繁複的袈裟。

    他之前不做這些事兒，倒不是說不想，而是不能——禪杖威力無邊，自己身為鬼物根本靠近不得。

    可如今，自己身負佛光結界庇佑，自然可以隨便碰了。

    杜翰越想越高興，笑盈盈地道：“小師傅，今天可多虧了你。不然，還不知道那牛鼻子道人會怎麼欺負我呢。”

    沈言哭笑不得，狗男人裝起柔弱來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明明他自己也一身本事，偏把自己說得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大姑娘一樣。

    “對了，今天你說他們要挖你陵墓是怎麼回事？”沈言怪道，“皇帝不是派皇子去祭拜你嘛。”

    杜翰攬著小和尚往床上走，笑道：“小師傅也，你怎麼這麼天真啊？那狗皇帝能是真心為我祭拜嗎？他分明是看上了陵墓之中的珍寶，想要搶我的陪葬品呢。”

    “連死人錢都搶，真是不要臉！”沈言氣呼呼地道。

    杜翰譏諷一笑，不以為意道：“這世上盜墓的人還少了嗎？偏這些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標榜自己膽大真英雄。”

    他的陪葬品極為豐富珍貴，價值連城。當時，自己落葬沒多久，就有大批盜墓賊爭先恐後來偷搶。

    他把這群人嚇破了膽兒，鐘山鬧鬼的訊息就此傳出。當時皇帝還請了道士來做法，妄圖收了他煉化，結果那道士反被他折騰瘋了。

    杜翰說起這些前塵舊事，不由得譏笑出聲。

    沈言卻是覺得心疼了，沉重地問道：“你方纔說……當時有道士想煉化你？”

    “嗯。”杜翰平躺在床上，雙手枕於頭下，翹著個二郎腿，哂笑道，“說來你可能都不信，是我父皇想煉化我。”

    沈言心裏一緊，臉上流露哀慼之色，突然想抱抱杜翰。

    杜翰卻是副無所謂的樣子，眼瞧眉梢都是嘲諷之色，語氣之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當時，我父皇聽信了妖道所言，以為將我的魂魄煉化吞服就能長生不老，所以設計將我害死在了戰場上。”

    沈言心裏疼得厲害，世上怎麼會如此狠心的父親啊？彼時，杜翰才十六歲啊，這般青春怒放的年紀，高祖皇帝怎麼就下得去手啊？！

    “之後，我父皇又命那妖道在鐘山設下陣法，想將我魂魄困在其中。可惜啊……”杜翰譏諷一笑，“他們沒料到我怨氣過重竟是化作了攝青鬼，當時便破了妖道的陣法。”

    攝青鬼乃是比厲鬼更恐怖的存在。

    鬼的形成也是要靠天時、地利、人和的。

    人在死時怨念極重，將可能氣息逆行，化成凶煞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