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搬我那兒去住吧。”杜遠提議道，“我在C市有房子，但平時住校都不怎麼回去。你正好可以住進去，給屋子多添點人氣。”

    沈言怪道：“你為什麼幫我？”

    杜遠唇角揚了起來，“全校都說你在發瘋，我想看看你能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這個笑容很欠扁，語氣也帶著天然的高高在上。就像是特權階級俯視著平民階層，倨傲地看人家要如何苦苦掙扎。

    “那你可要看好了。”沈言似笑非笑道。

    兩人一起下樓。

    杜遠雙手插在褲兜裡，走得很悠閒。

    沈言提著行李落在了後面。

    杜遠聽著腳步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紀沉言很瘦，瘦到眼窩都有些下陷，長相非常普通，走在人群裡絕對會淹沒，手指修長，因為用力抓著行李箱，指節向外凸出有些微微泛白。

    垂在額前的劉海有些長了，隨著下樓梯的動作一蕩一蕩的，幾乎掃到紀沉言的眼睛。嘴唇緊抿著，看著像塊撬不開的頑石。

    這人可真倔。杜遠禁不住想。

    走出宿舍樓，沈言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他一聲。

    一回頭，看見一個青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謝老師。”

    沈言打了聲招呼，心裏蠻意外的。這人是他的英語老師，個子在南方人中算高的，很清瘦，穿著藍襯衣西裝褲，一副文弱書生樣兒。

    “拿著。”謝老師塞了把東西在他手裏。

    是一摞紅色鈔票。

    沈言吃了一驚，“老師……”

    “這些錢你拿去看醫生。”謝老師面容凝重地道，“儘快離開C市吧。”

    沈言低頭看著手中的錢，沒有答話。

    謝老師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不要幹傻事，白駿不是你惹得起的。”就憑紀沉言今天鬧這一通，以後就別想就讀市裏的高中——大人物的權威遠比升斗小民想象中來得大。

    “謝老師，”沈言淺笑道，“你忙裏抽空來送我一程，我真的非常感激，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纔好。我現在不是要惹誰，只是要做必須要做的事而已，我不信作惡的能一直猖狂。”

    話完，他道了別，與杜遠一併離開。

    謝老師望著沈言漸行漸遠的背影，搖頭嘆息。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十八九歲的年紀，衝動莽撞，以為世界非黑即白，以為自己受了委屈就一定可以討要公道。但他哪知道公道雖然人人都講，卻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

    麓山一號院。

    這是C市的高檔富人小區，環境相當好。

    沈言下意識要走進那一棟高高的電梯樓，杜遠卻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然後，沈言就看到了一棟三層樓的別墅。

    “你……住這兒？”

    “嗯。”

    杜遠按開別墅外面的大門，然後輸入密碼進了別墅裡面。

    “你平時不住這兒放心嗎？”沈言問。

    杜遠回頭笑了下：“這裏安保做得系統很好。”不然他也不會把房子買在這兒。

    “一樓你隨便用，客房自己收拾一間，其他樓層就不要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