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康校長聽到這一通廣播惱羞成怒，咆哮道：“誰讓他進廣播室的？！！趕緊把他攆走！！！”

    助理老師駭然失色，趕緊衝出辦公室執行命令。

    康校長氣得一拳捶在辦公桌上，平時儒雅謙和的模樣蕩然無存，咬牙切齒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給臉不要臉，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全校各處音箱、喇叭都在同步播放沈言的發言。

    掃地阿姨都停了下來，搖頭低聲道：“造孽哦，這孩子太可憐了……”

    教室裏，任課老師都停住了講課，表情各有不同。

    同學們也驚呆了。

    “紀沉言一定是瘋了……”

    大家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

    “他知道白駿爸爸是誰嗎？怎麼可能搞得垮人家？”

    同學們竊竊私語。

    “紀沉言也就現在耍耍嘴皮子，”陳煜轉著精緻的鋼筆，揶揄道，“等過個幾天，遭了社會的毒打，他就知道所謂的‘公道’就是‘向公權力讓道’，而他一個普通小市民就該乖乖認命。”

    杜遠面色沉重，若有所思。片刻後，他舉手道：“老師，我有些不舒服，想請假……”

    另一頭。

    紀沉言被驅離了校廣播站。

    老師黑著臉道：“學校已經把你開除了，你現在立刻離校！”

    高中不在九年義務制教育範疇裡，學校可以直接開除學生，而不用像小初中那樣一定要冠冕堂皇地說：“經過協商，XX同學主動退學”。

    沈言直接回了宿舍，一面收拾行李，一面想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

    他身上一共還有一百來塊的現金，就算住最便宜的旅館也住不了幾天，而且還會沒錢吃飯。

    先把肚子管飽，才能解決其他的事情。

    沈言暗想自己可以跟著流浪漢睡天橋、睡大街、睡公園，這樣可以省很大一筆錢，每天吃的儘量節儉，一定可以撐下去。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會給父母打電話。

    紀沉言的父母是典型的農村小民，對於公權力有著純天然的畏懼，即便是自己兒子吃了大虧，他們也只會默默吞下，不敢質疑、不敢維權。

    而且，他們花大價錢送紀沉言來C市最好的高中上學，現在兒子被退學了，雞飛蛋打，肯定接受不了，到時候又是一番打鬧。

    沈言現在不想為一切不必要的麻煩付出精力，他只一心要討公道。

    走出寢室，沈言突然發現門口站著個人。

    頎長的身影靠在牆上，一看見他就立馬站直了身體，這人對他道：“你離了學校，有地方住嗎？”

    沈言沒想到杜遠會出現在這裏，這個時間點正是上午第四節課，杜遠顯然是翹課專門來找他。

    沈言摸不清對方到底是來看他笑話的，還是來表達同情的——但不管是哪一樣都挺讓人難以接受的。他很審慎地道：“有。”

    “住哪裏？”杜遠嚴肅地問道，“你在C市有親戚嗎？”

    沈言確定杜遠沒有譏諷的意思，這才搖頭道：“沒有親戚，但我可以住旅店。”自然不能把決定睡大街這種事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