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杜霆很小聲地道。

    “都是小事兒，不用客氣。”沈言背對著香案側躺著，低低地道。

    兩人面對面躺著，靠得很近。杜霆甚至能聞到少年身上的體味，是一種冷香，幽幽涼涼，不像是店鋪裡賣的任何一種香料，反倒像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獨一無二，惑人心脾。

    這個人真溫柔……

    杜霆忍不住想，明明少年也不魁梧，但仍舊堅持側躺著，無非是想盡量給睡在香案下面的妹妹擋風。

    “我叫杜霆，你叫什麼名字？”杜霆小聲問道。

    他是一個戒備心很重的人，稍微瞭解杜霆的人都知道，他能主動告知自己姓名並且對旁人的資訊充滿興趣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我叫溫沉言。”沈言聲音更小，生怕吵到了妹妹溫雅。

    誰知道小丫頭說：“哥哥，你們別壓著聲音說話，我聽著難受。”

    沈言無奈回頭道：“你不睡覺啊？”

    “睡啊，我聽你們說話就能睡著。”似乎怕沈言不信，溫雅又補充道，“以前，阿孃和姨娘她們在客廳打麻將，聲音很大，我聽著吵吵鬧鬧的一會兒就睡著了。有時候，她們不打麻將了，客廳裡靜悄悄的，我反而睡不著了。”

    杜霆面色微動，心想：原來這倆兄妹以前也是殷實人家，難怪他看這小丫頭雖然穿得髒兮兮的，但僅能看出顏色來的那點衣裳，料子卻極好。

    夜風呼呼颳着，越是臨近子夜，越是寒冷。

    沈言忍不住靠杜霆更近了些，兩人額頭都差點碰到了一起。

    杜霆突然心跳快了一瞬，他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卻一把扣住他的腰，有些不耐煩地對他道：“你躲什麼躲，不怕冷嗎？”

    也沒那麼怕冷。

    反正自己又不是沒捱過凍。

    杜霆心裏腹誹，但還是順從地沒再動了。兩人靠得太近了，近得呼吸都攪在了一起，近得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杜霆想起自己身上的傷，很是窘迫，小聲問道：“我身上是不是有血腥味？”

    沈言很想睡覺，但無奈夜裏冷得凍骨頭根本睡不著。他蹙了蹙眉頭，心想這個瘦小孩怎麼嘰嘰歪歪的，心思細得讓人腦殼痛。

    “有，那又怎麼了？”沈言不耐煩地道，“你打算出去洗澡嗎？”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杜霆卻曲折地被安慰到了，他帶著幾分期待問道：“你不嫌難聞嗎？”

    嫌個屁！老子作為厲鬼很喜歡血腥味，現在甚至想要咬你一口血，就問你怕不怕！！沈言心裏被煩的要命，很不耐煩地道：“睡覺啊，你話怎麼這麼多？！！”

    杜霆還想說的話就堵在了喉嚨裡。

    還是頭一次有人嫌他話多。

    以前，那些人都嫌他話少，甚至有人譏諷他是啞巴。

    可是，面對眼前這個人，杜霆發現自己就是很有說話的慾望。雖然對方一副很嫌棄的樣子，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說。

    冷風歇了一會兒，又吹了起來。

    杜霆憋了半天，終於憋不住出聲道：“溫大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摟著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