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樣也挺好看的嘛。”沈言突然道。

    楚明鏡愣怔，哭著道：“不好看。”

    “好看的，你眼中的世界簡約大方，特別高階。”沈言道，“我給你說吧，你知道鬼是怎麼嚇人的嗎？夜間的蠟燭本來是橙紅色的，鬼爲了營造恐怖氣氛，會故意把燭火變成幽綠色的，顏色反差太大，活人根本受不了，膽子小的就直接被嚇死了！但你呢，你最多隻能感覺好像這灰色明暗變化了一下，顏色卻沒有變，嘖嘖，鬼都嚇不到你呢！他們拿你沒辦法！”

    楚明鏡聽得入了神，連哭都忘記了，呆呆地道：“那鬼都拿我沒辦法咯？”

    沈言笑道：“那可不？”

    楚明鏡眼睛都亮了，但很快就失落下來，“可我看不見顏色會很麻煩啊，今天的三個靶子，我根本辨別不出來。”

    “怎麼會呢？紅、藍、綠三個顏色在你眼中一點區別都沒有嗎？”沈言問。

    “也不是，明暗深淺不一樣的。可是，我不知道哪一個是紅色，哪一個是綠色，哪一個是藍色。”

    “這多簡單啊！我箭術那麼準，每次都只射一個靶子，你猜也能猜到我射的是得分最高的紅靶子啊。”

    沈言眉飛色舞地道，“剩下兩個顏色，你可以觀察那些箭術差的人啊。藍靶子得零分，綠靶子扣一分。他們要射中活靶子很難，好不容易中了一箭，結果射中的是綠靶子，肯定氣都氣死了，臉色是不一樣的——你完全可以憑身邊人的反應推斷出這三個明暗不同的靶子分別對應哪種顏色啊。”

    楚明鏡豁然開朗，小胖臉上浮現了笑容，但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鼻尖也紅紅的，眼睛也哭腫了，反而看著特別可憐。

    沈言愛憐地給他擦眼淚，語重心長地道：“只要你用心，沒有什麼是不可分辨的。”

    “嗯。”楚明鏡點點頭，軟軟糯糯地道，“可是，這樣好累哦。”

    沈言想想也是，經常這樣動腦子真的很費神費力啊。他提議道：“你可以找個信得過的人，經常把這人帶在身邊，讓他做你的眼睛，時刻告訴你顏色不就行了？”

    楚明鏡茅塞頓開，他目光熠熠，奶聲奶氣地道：“那你做我的眼睛好不好？”

    沈言受寵若驚，開心道：“好啊。”

    楚明鏡笑道：“這是我們兩人的秘密，你不能說出去哦，不然我放蛇咬你。”

    笑得分外天真無邪，說的話卻這麼陰氣森森。

    沈言無奈地道：“好。”

    十年後。

    “你太蠢了！！叫你不要和杜珏走那麼近，你非不聽！！你越變越蠢了！！”楚明鏡抓起几案上的宣紙抖了抖，大怒道，“你怎麼能拿杜珏寫的策論去唬弄父皇啊？！！你怎麼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個什麼水平？！！！”

    沈言被這麼罵倒也沒生氣，反而好脾氣地笑著解釋道：“五弟，你也知道我水平不夠，父皇要我們交策論，我怎麼都寫不出來，讓杜珏代寫一篇很正常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