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 隔壁那個漂亮書生18
沈言福至心靈,突然明白,方纔杜執主動提起放學後一起遊玩,哪裏是要與他交好,分明是想借機把他騙出書院痛毆一頓。
這不妥妥的俏郎君教訓登徒子的套路嗎?
沈言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頂了。
他瞥了眼還在交談中的柳無機與杜執,決定默默當個背景板。
於是乎,沈言悄無聲息地縮到床邊坐下,一言不發,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柳無機不動聲色地回頭乜了沈言一眼,心頭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暗想:明明沈郎君剛剛進屋時還有說有笑的,現在卻突然一聲不吭了。怎麼,這是吃醋了?嫌我打攪了你和杜執的二人世界?
杜執也同樣心裏犯嘀咕:明明方纔沈言還和我打打鬧鬧的,怎麼現在突然就安安靜靜了呢?
難不成……
杜執禁不住暗搓搓地打量了柳無機一番,暗道:這柳無機粉面弱質,恐怕正是斷袖最喜歡的貨色。沈言莫不是對柳無機有意思,所以當著柳無機的麵不好與我表現親密了?
明明對柳無機有感覺,卻又對我百般勾引,這不就是腳踏兩隻船嗎?
杜執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很是不滿地剜了沈言一眼。
沈言冷不丁感到後頸一涼,結果一抬眸就瞧見杜執對著他陰測測地笑。
老天爺!
現世報不會來得如此之快吧?
沈言絕望地想:難不成杜執這麼快就要爲了柳無機來清算我了?我冤枉啊!
屋子裏的三個人成功地在不同的腦頻道上走遠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沈言自動疏離了杜執。只要兩人能不說話,他就絕對不會主動說一句話,就連走路都會繞開。
杜執感到頗為惱怒,心說這姓沈的是故意跟我玩若即若離這一套嗎?明明最開始對我百般撩撥,結果我纔剛表現出來一點點態度軟化的傾向,這姓沈的就天天避著我了。真是豈有此理!
杜執心中惱怒,但嘴上不說,每天爲了能和沈言搭上話,故意下學後跑去沈言寢室探討夫子佈置的作業。
柳無機看出杜執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都故意拖住杜執聊學問。
兩個情敵對坐,可謂是談笑間刀光劍影。
可這一切落在沈言眼裏就完全是另一幅光景了。
還好,還好。
沈言暗暗拍著胸膛壓驚,多虧自己收手及時,不然可就耽誤這兩個正主談戀愛了。瞧瞧杜執和柳無機如今感情多深啊。
如此過了一段日子,杜執終於忍無可忍。
這一日下學之後,杜執在歸途中堵住了沈言的去路。
沈言渾身涼颼颼的,心裏驀然冒出股很不好的預感——實在是因為杜執如今的樣子看著太恐怖了,簡直像是要當場把他給大卸八塊了一樣。
沈言就不懂了。
明明他就沒有干擾杜執和柳無機談戀愛,為什麼杜執還是一副要來找他算賬的樣子。
他到底是哪裏惹到這位大佬了?
“若即若離這一套,你還要跟我玩兒多久?”杜執冷冰冰地質問道。
沈言心裏緩緩打過一串問號:什麼若即若離?這位仁兄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杜執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在心虛,當即怒火飆升,幾乎是吼著道:“你敢玩兒我?!”
沈言被吼得渾身一個哆嗦,捂著耳朵就往後退了一步,又震驚又鬱悶地道:“杜郎君,我冤枉啊。你和柳郎君處得好好的,為什麼來找我撒氣?”
杜執愣怔了半晌,驚詫道:“我沒和柳無機處過呀。”
話到此處,杜執醒過神來,頗有幾分好笑地道:“你誤會我了。這些日子,你是在跟我吃醋?”
沈言覺得自己頭頂好像飛過了一群烏鴉,還在啊啊叫的那種。
他覺得吧,這事態走向和他拿到的劇本一點都不一樣啊。
好半晌,沈言才心情複雜地開口道:“你和柳無機……”
“我和他什麼都沒有。”杜執搶白道。
“這不對呀……”沈言懵逼地道,“你不是每天都會找柳無機聊天嗎?”
杜執微微紅了臉,彆扭地道:“我是來找你的,但你躲著我不說話,柳無機就趁機隔開我們。”
沈言愈發懵逼了,驚訝道:“柳無機為什麼要隔開我們?”
說到這兒,沈言想起了自己手中的劇本,恍然大悟道:“哦,他喜歡你!他不想我和你接觸。”
杜執啼笑皆非,無奈道:“柳無機喜歡的是你呀。你把我當情敵看。”
“啊?”沈言更懵了。
這和他拿到的劇本完全不一樣啊。
劇本上明明柳無機和杜執纔是一對,而他沈言則是那個第三者。
怎麼到了現在,反而他自己成了個香饃饃,而柳無機和杜執這對情人竟然變成了情敵!
這太不可思議了。
沈言百思不得其解。
杜執卻覺得話已經說開了,心頭格外輕鬆,想和沈言好好坦白一下感情。
然而——
沈言手一抬,很堅決地道:“你不必說了。你先讓我靜靜。”
地府的劇本那可是生死簿。
生死簿出了差錯,這非同小可。
他得想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回到宿舍,沈言還在想這件事,越想越困惑。
這時,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道:“哥。”
沈言嚇了好大一跳,一回頭髮現柳無機竟然在他身後。
柳無機是背對著門逆光而站的,整個人黑漆漆的一團,無端端的讓人感到可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沈言強笑著問道。
柳無機自顧自地低聲道:“哥果然從來都不關注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在幹什麼。”但我知道你在幹什麼。今天你和杜執你儂我儂的時候,我全都看到了!
後面的話柳無機沒有說出口,只是一雙手漸漸握緊成拳。
沈言直覺到了危險。
他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嚥了下唾沫道:“無機,我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奇怪。”
“奇怪嗎?”柳無機緩緩走近他,面無表情地道,“哥總是看不到我。我和杜執一樣的每天在你面前說話,可你就是隻看得到杜執,根本看不見我!”
說出最後一個字時,柳無機的神情變得猙獰,額角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這很像是鬼相,或者說是墮入魔道了。
沈言腦中突然閃過了一些零散的畫面。
這時,柳無機卻驀然上前卡住了他的脖子,陰測測地道:“你這般絕情,我……”
話音還未落下,沈言反手扣住柳無機這隻作亂的手,眨眼之間就直接把柳無機給反剪著扣押在了桌子上。
“你這小子腦子不太正常啊。”沈言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很是鬱悶地道,“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怎麼對我惡意這麼大?”
“惡意?哥把這叫惡意?”柳無機狀若癲狂,抓起桌上的一個青花瓷茶壺反手就朝沈言的腦袋砸去。
沈言機敏地躲開了。
但兩人這番動靜實在是太大,直接驚動了住在隔壁的杜執。
宿舍的門大敞著,杜執一到門口就瞧見了屋裏的情形,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柳無機好像已經瘋了,不管不顧地要殺沈言,什麼東西到了他手中都能成殺人兇器。
杜執衝將進去,連忙將柳無機拉扯開。
但柳無機如今就跟個瘋子沒區別了,竟然轉頭就來攻擊他,也是招招都是殺機。
沈言後背都涼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瘋的人。柳無機壓根兒就不會什麼武功,但卻憑著一股瘋狂的執著勁兒死不要命地攻擊他們。
就以這種瘋子姿態和人拼命,只怕對方就算是個高手也會被柳無機給嚇死。
事實證明,現場確實是越來越嚇人。
柳無機簡直都快成個血人了。
他明明完全打不過杜執,卻還是盡一切可能去攻擊對方,就像是一匹會咬死人的野獸。事實上,他現在和野獸也沒什麼區別了。
屋裏瀰漫開一股血腥味。
沈言看著這滲人的場景,腦子好像轟地一下炸開了,那些被遺忘的過往瞬息之間統統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