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白山隘口處的混戰兩個時辰才結束，秦軍死傷慘重，戎狄的突襲也沒討到好處，他們趁著天色暗淡，很快就撤退了。

    江柏寧扶著一根被血浸透的木樁，手裏依舊提著大刀。

    感謝武安侯前些日子的非人折磨，她沒有因為兩個時辰的砍殺就癱倒在地。

    入目全都是死屍，腳下匯聚的也全都是血水，好些人在痛苦哀嚎，能走動的人無不拖著步子在警惕，或是在救人。

    君離坐在地上，低著頭，頭髮散落，他捱了兩刀，傷口正在流血。

    “多謝。”江柏寧晃晃悠悠的坐下來，也顧不得地上的血泥血水了：“你還好吧？”

    “嗯。”他聲音很低沉，微微抬頭往周圍看了看，又無力額把頭低下來：“好累，好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的殺過人了。”

    江柏寧脊背一寒，看著他，若不是方纔被他拼死保護了兩個時辰之久，見到他乾脆利索的殺人手法，她實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乾淨的人兒，有那麼厲害的本事。

    “魚師兄可知道你這麼厲害？”

    他點點頭：“哥哥知道，他學文，我學武，我們打小一塊長大的。”

    “哦。”江柏寧漫不經心：“你們是老鄉了。”

    “算是吧。”君離被胳膊上的傷疼的微微變了臉色：“我們不是秦國人。”

    江柏寧愣了一下，稍稍轉向他，君離也看過來，依舊笑容乾淨：“江姑娘就想知道這個對不對？”

    江柏寧彎了彎嘴角，沒有說話了。

    她略略坐了一會兒就起身，提著大刀去四周繞。

    副將一身是血的過來：“江姑娘，戎狄已經退了，可要去救援侯爺？”

    “自然是要去的，他們能分出多餘的兵力偷襲大營，定然是對侯爺他們勢在必得。”江柏寧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我們還有多少能站起來的人？”

    她只能問還有多少能站起來的，而且還不敢太抱希望。

    “末將方纔已經清點過了，不到三千人。”

    不到三千人...江柏寧心裏沉了沉：“給我五百個還能騎馬殺敵的，其餘的留下，繼續堅守，天黑的時候，戎狄還會再來，趁著他們現在撤了，把戎狄的屍體都堆在外面，澆上火油，等他們來了，點燃屍體，能攔多久攔多久，務必守住大營。”

    燒屍！

    副將心裏一凜，稍稍猶豫才抱拳：“是。”

    他立刻去選了五百個還能騎馬殺敵計程車兵出來，江柏寧提著刀上了追風馬，她手腳痠軟，稍稍緩了緩纔有些力氣。

    君離走過來：“我也去。”

    “不必。”江柏寧拒絕了：“你在這裏幫忙多殺幾個人吧。”

    她帶著那五百秦軍出了隘口，很快就消失在了雨霧之中。

    沿路草原，都是踐踏出來的馬蹄印子，她一路看著，跟著馬蹄印追去。

    雨水不歇不止，被風一吹，身上都是寒氣，就連握著韁繩的手抖哆嗦的有些抓不牢靠。

    跑出了幾十裡，江柏寧看著地上越發雜亂的馬蹄印稍稍一想，高高舉起胳膊：“所有人，走成一條直線，注意觀察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