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噓寒問暖的人生是一個怎樣的人生，他不知道，但一定很可怕。

    父親用草蓆將孃親抬到後山埋了。

    那段時間，男子似乎也變了一些。

    他開始學著照顧兩個孩子，儘管，他們並不需要他的照顧。

    可惜，好景不長。

    這樣的日子，也只持續了兩年多，男人的賭贏又犯了。

    他厭煩了這樣洗衣做飯的日子，看著兩個拖油瓶，心中也越發惱怒起來。

    他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一天屁事兒多，兩個賠錢貨。”

    他對妻子的那點愧疚和妻子自殺給他帶來的那點良知，在漫漫長河中，再次被湮滅。

    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他就是那樣的人。

    才兩年而已，他就恢復了本性。

    他開始賭博，輸了就去喝酒，贏了就到處浪。

    寂清和妹妹，成了兩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這個家，於他來說，成了一個他賭博輸掉之後發泄心中憤怒的臨時場所。

    好在寂清已經摸清了他的性子，知道他喝醉之後，要麼帶著妹妹將房門反鎖，要麼就帶著妹妹躲到別的地方，等他離開之後，又出來。

    鄰居看他們可憐，時常也會給他們一些接濟。

    有一天，寂清對鄰居說，“婆婆，別再給我吃的了，若是可以，請給我一些種子。”

    於是婆婆給了他一些種子。

    年僅八歲的孩子，學著大人的模樣，挖地，翻土，把那把種子種了下去。

    他力氣小，就用孃親留下來的錢買了小水桶，生怕被父親發現知道他有錢，每次澆水之後又藏起來。

    就這樣，靠著孃親給的錢以及鄰居的各種接濟，他們把日子過了起來。

    沒被餓死，也沒被凍死。

    一開始，他種的菜很差，土地不肥沃，沒有殺蟲劑，他的菜又小還全是蟲洞。

    後來他學聰明瞭，看到別人種菜就跑去看，漸漸的，竟也摸出一些門道。

    再然後，他用大糞養出了不錯的菜。

    春去冬來，日子一點點過。

    雖然難熬，好在，他真的長到了十歲。

    妹妹也已經七歲。

    這個時候，他已經種得一手好菜，不止是他，耳濡目染下，妹妹也學會了不少技能。

    他們可以去鎮上接些衣服回來洗，能幫人打掃，漸漸的，兄妹兩也能偶爾賺到幾個銅板，或者能夠換來一頓飯。

    日子，總算又好轉了些。

    而這個時候，孃親留給他的三兩銀子，不止一分沒花，還多存了一兩多。

    有時候，寂清看著天空，再看看自己的雙手和已經漸漸長大的妹妹，覺得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他想，再給他一些時間。

    等他存到五兩銀子，他就帶著妹妹離開，他們去其他地方生活，再也不回這個充滿悲傷的地方。

    可惜，老天爺再一次跟他開了玩笑。

    ——

    “妹妹生活可以自理，我年紀也大了，可以外出幫人做些事情，有時候回來的就晚了些。”多年的磨難，讓這對兄妹異常早熟，“妹妹已經學會保護自己，每次那個男人回來，她也會自己找地方躲起來，我也並不如小時候那般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