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她不知者無所畏懼，還是因為她本就無所畏懼？

    如果是後者，她所倚仗的，又是什麼？

    他兒子給她的寵愛嗎？

    君逸覺得，不止如此。

    別人給的，和她自身的底氣，是完全不一樣的。

    於是皇帝突然發現，他一時間竟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小姑娘。

    這不是一種好的體驗，執掌江山多年，他習慣掌控所有人，也決不允許有人例外。

    玉筷敲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身側的宮女不明所以，已經跪了一地，口中喊著，“皇上恕罪。”

    君逸並未搭理，只看著顏初月，聲音不急不緩，“顏初月，你可知罪。”

    顏初月平靜的站在那裏，用極其冷靜的聲音問道，“不知道臣女何罪之有？”

    這個小姑娘——說的好聽點是有一身傲骨，說的難聽點，是太過倔強，一身刺。

    這種人，實在很難讓人喜歡。

    威嚴被人挑釁，皇帝不怒反笑，“你可知，朕的那些臣子，不管有沒有做錯事情，聽到朕這麼說了之後，首先要做的，是跪下請罪。”

    顏初月條理清晰，“皇上也說了那是您的臣子，可臣女並不是，臣女只是一介小女子，無需按照您臣子的要求來，再者，臣女認為，若是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就胡亂認錯，會擾亂皇上的思緒，也容易讓我們產生先入為主的想法，臣女認為，這不利於接下來的談話，對我，也不公平！”

    “牙尖嘴利。”膽子也很大。

    顏初月不置可否。

    “就算你不是朕的臣子，你也是朕的子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朕說的話，就是聖旨，你忤逆朕的意思，朕可以治你的罪。”

    “是，臣女是皇上的子民，這一點沒有錯，但是臣女還是認為，皇上是個仁慈的君主，不會因為臣女說了幾句實話就隨便治臣女的罪。”

    皇帝有點生氣了，多年的修養在小姑娘隨便的幾句話下，竟有些繃不住。

    “你就是用這般花言巧語和這副皮囊，讓朕的皇子對你痴迷的？”

    這話……

    若顏初月承認，就坐實了勾—引之罪，顏初月又不傻，怎會甘願跟著皇帝的意思走？

    她說，“不瞞皇上，迄今為止，臣女也並不知道，殿下因何會看上臣女，甚至說出非卿不娶這種話來。”

    皇帝仔細看著顏初月，並未從她臉上看到絲毫偽裝，於是，眉間的褶皺又加深些許。

    “聽你的意思，你並不喜歡朕的兒子。”

    “談不上喜不喜歡。”

    “這話怎麼說？”

    “殿下對臣女有救命之恩，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臣女欠了殿下一個天大的人情，自然是殿下說什麼，臣女就怎麼做的。所以，殿下說要臣女把他放在心上，臣女就會把他放在心上。”

    話說了一堆，完全沒有君逸想要的，“那就還是不喜歡。”

    顏初月平靜的眼睛，終於在這一刻露出一絲迷茫，她問，“皇上，喜歡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