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的歌聲雖然只是輕哼，餘音還是飄飄蕩蕩傳到了外面兩個侍衛，丁四與丁五耳中。

    兩人不由面面相覷，將軍營賬裡怎麼傳來如此嬌嫩的聲音？

    剛纔的箱子，莫不是送來了個小館？

    難怪剛剛要了四桶熱水。

    將軍已經二十三了，至今尚未娶親，有點不為人道的癖好也正常。

    軍中久曠，兄弟之間顛倒陰、陽之事又不是沒有。

    兩個人都以為是自己想得那些，不由又對視一眼，對周圍動靜是不敢馬虎，生怕被人窺聽見軍賬中的動靜，壞了將軍的名聲。

    軍賬空間並不狹小，燕歸坐在離門很近的地方。

    他攥緊雙手，抿緊唇角，目不斜視，只盯著面前的門簾一動不動。

    身後傳來嘩嘩嘩的水聲，帳外的風聲，屋內的水聲，歌聲，交織在一起，伴隨著篝火的閃爍，讓人油然生出一種悸動。

    未央抬頭看看背對著自己而坐的身影，覺得安心的很，有小叔叔在，她好像就不怕了。

    匆匆洗完，她習慣地喚了聲：“奶孃。”

    喚完纔想起，奶孃已經死了。

    而她身邊的四個大丫頭，八個小丫頭，其中一個替代她吊到了屋簷下，還有幾個不知道逃出來沒有。

    蘇國公府，二百多條人命，一夕之間死的死散的散。

    想到死去的爹孃哥嫂侄子侄女，還有姐妹，未央忍不住掩面抽泣起來。

    燕歸正眼觀鼻，鼻觀心，端正而坐，渾身上下散發著冷冽之氣息。

    忽聽身後水聲和歌聲都停了，小姑娘先喚了一聲：“奶孃。”

    歇了一會，一直無聲息，沒想到竟然聽見她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燕歸強忍著轉過頭去，就見燈光暗處，圓桶裏，一抹瑩白，正哭得微微起勁。

    “咳咳咳……”

    不方便過去，只能輕咳幾聲提醒她先穿了衣服。

    大概是哭得累了，亦或是被燕歸的咳嗽聲驚醒。

    未央從有點涼的水裏站起身，擦乾身子，穿上小衣睡裙。赤果著雙足站在脫下的衣物上，茫然地看向燕歸。

    “小叔叔，鞋……”

    燕歸聽見她呼喚，才轉回頭去。

    就見她烏髮垂散，小臉上淚珠閃閃，襯得雙目晶瑩，更顯得楚楚動人。

    “怎麼了？”

    未央以前洗澡都是由身邊貼身的大丫頭們伺候，衣服鞋襪都準備好好的。

    如今，她拿了衣物卻忘了拿鞋，只能可憐巴巴地抬起小腳給燕歸看：“忘記拿鞋了。”

    燕歸只覺得喉頭一哽，似乎有腥甜的東西涌了上來，又被他強硬地嚥了回去。

    走到一旁的大箱子內，原本是想替她翻找一雙替換的睡鞋。

    卻不料，當先抓著的竟然是個肚兜，不由老臉一紅。放下翻起另一件，竟然又是一條褻褲！連翻了好幾件，纔在箱子最低下，翻出一雙軟底繡鞋。

    忙抽了出來，走過去遞給她。

    未央彎腰穿好，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身後堆散的衣物。

    “那些衣物怎麼辦？”

    她可不會洗衣服啊！

    “放著，明天再說。”

    眼光一轉，只見燈下未央穿的裙子很奇怪，竟然是一體的，長袖長裙，從頭一直套到腳踝處。

    帳篷裡無風，裙底卻放佛生了萬千漣漪，搖曳生姿，令人心曠神怡。

    單薄的衣裙下，依稀能窺見少女的青澀。

    她還是個孩子呢！

    卻已然有了讓人心馳神往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