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哪裏？”

    看著賬中鋪在地上的簡單床鋪，未央不由撅起嘴巴來。

    她是蘇國公府嬌養大的，只在舉家被滅時跟著錢嬤嬤受了一兩日顛簸之苦。

    後來隨錢嬤嬤在外的這兩個多月來，也沒有受過一日委屈。

    如今到了軍中，她一個罪臣之女是不能拋頭露面的，只能在軍賬中躲避著。

    燕歸有心想嬌寵她，也做不到，何況還是急行軍去殺敵寇的路途之中。

    “只能委屈你了！”

    燕歸低低地嘆息一聲，嘆的未央都覺得羞怯了，只覺得自己不懂事。

    忙乖乖搖頭說：“沒事，我會習慣的。”

    竟然好像在立誓一般。

    “你先去睡，我待會回來。”

    燕歸在這熟悉的營賬中只覺有點侷促，只得讓她先睡。

    想著她先睡了，他再回來，在旁邊的坐塌上坐一宿也可。

    “可是……可是……”未央卻忸怩起來，後面的話更是低不可聞。

    “什麼？”

    燕歸轉頭望下她，只見燈光下看她，小臉大概只有他半個巴掌大，雙眸閃閃發亮，越發的美顏不可方物。

    “我還沒有梳洗。”未央跺跺腳，嬌聲叫道。

    燕歸恍然，忙道：“我叫丁五打水過來。你等著。”

    剛準備揚聲喊丁五，只見一個身影竄了過來，一下撞進他的懷裏。

    他急忙伸手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怕她摔倒，唇上已經貼了一個軟乎乎的小手。

    “小叔叔，不能叫。我要……我要……”說到這裏，竟然帶了哭腔：“我要洗澡。”

    聲音輕糯，婉轉如鶯啼。

    燕歸只覺心都要被這一聲小叔叔叫化了。

    這個小丫頭，從第一次見，就牽動了他的心，此時此刻更甚。

    燕歸素來人前少言，面對這樣一個嬌嬌兒，實在是不知道怎麼疼好。

    只能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給她提溜到鋪上：“你在這裏坐著，我去給你弄熱水來。”

    乖乖坐在床鋪上的未央，瞧著燕歸卸在一旁的盔甲，銀光閃亮，明顯是心愛之物，才擦試得如此明亮。

    忍不住伸手，細細摩挲。

    很快，燕歸提著一個半人高的木桶進來。

    穩穩地放在帳篷的一側，看看外面人影閃動，不由皺眉，又把木桶移到軍賬的後面。

    左右細細看了又看，恰好在燈影處，從外面看，也看不出什麼來才放下心來。

    熱氣騰騰的熱水提來，丁五丁四得了吩咐，只許送到門口，自然不敢送進來。

    只在外面低低稟告了一聲。

    掀開簾子，燕歸一手提了一桶水來，把木頭放到了門口：“再打兩桶了。”

    四桶熱水倒進木桶中，約莫有了半個木桶的高度，燕歸伸手試了試水溫。

    “過來吧。”

    久等的未央立刻躍起，歡快地跑過來。

    “好了嗎？”

    “嗯。”

    只見她高挽起袖子，伸手進去試了試水溫。

    燕歸盯著未央細白粉嫩的柔荑，眸子不由越發幽深起來。

    “我還沒有自己洗過澡呢。”未央興致勃勃地去剛纔裝她的箱子裡翻出一套小衣。

    燕歸不好出去，只能背對著未央洗澡的澡桶。

    那個準備洗澡的小丫頭竟然輕輕哼起歌來：

    狼煙風沙口

    還請將軍少飲酒

    前方的路不好走

    我在家中來等候

    可願柳下走

    滿頭楊花共白首

    十兩相思二兩酒

    我才把愛說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