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那道力道一鬆，未央驚愕地睜眼，一隻溫熱的手突然蒙上她的眼睛。

    “燕歸。”

    未央伸手緊緊抓住身邊男子的衣袍，四周已經聽不見廝殺聲了，他為什麼還矇住她的眼睛呢。

    “等會，別急，馬上好。”

    燕歸的聲音響起，未央輕輕吐了一口氣，他在她就不怕。

    站立良久，未央細細聆聽，她只聽見身邊是來來回回的走動聲，其它再聽不見。

    “將軍，夫人，好了。”是李嬤嬤的聲音：“我陪夫人過去先歇著？”

    燕歸“嗯”了一聲，隨即說道：“不用，我送夫人過去。”說著抬手緊了緊未央圍著的披風，兜頭給她帶上帽子，彎腰抱起她，大步向前面的院落走去。

    這是另一處的院落，和燕歸的書房在一起，後面又一間小小的起居室。

    一路，還能聽見火燒的畢畢剝剝，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燒焦的氣味，還有隱約的汽油味。自始至終，未央都沒有看見一眼，院子裡的情形。

    “這兩天，你就睡這裏，等那邊修好我們再過去。”

    燕歸將未央放置於床榻裡，給她蓋上，摸了摸她的手腳：“凍壞了吧。”

    “沒有。”此刻未央才緩過神來，伸手去摸燕歸的臉：“你呢？你沒事吧，不是說有事出去嗎？怎麼回來了。”

    她的問題太多，很多很多，此刻只能挑自己最關心的去問。

    “等我忙完再和你說，好嗎？”燕歸握住未央的手，將它塞進被子中：“你乖乖睡覺，很快我就回來。”·

    “好。”

    未央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雖然她害怕，她希望他能陪著她。

    她安靜的躺下，閉上眼睛強制自己睡著，她聽見燕歸的腳步聲，出去，又進來。被褥一動，一個清冷的身軀躺了進來。

    她疑惑地轉頭看向黑暗中的黑影：“你怎麼沒出去啊。”

    這個時候，外面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他這麼在她身邊躺下了呢。

    “睡覺，別說話，我陪你一會。”

    燕歸的聲音低沉暗啞，卻如一道電擊，一下擊中她的心臟。

    這個傻子，一定是怕她害怕。

    今天晚上，他是不是一直守在她的窗外，她做噩夢的時候，他一定聽見了。他肯定擔心了，可他還不能出現，怕打草驚蛇。

    未央忽然紅了眼圈，轉身貼近他的懷裏，他的身上都是剛剛洗沐過的冰冷氣息。剛剛他出去應該是洗漱去了，他身上大約是沾染了鮮血了吧！怕她不放心，特意出去用涼水衝過了換了衣衫才進來。

    未央緊緊抱緊他的腰身，低語道：：“我很快就睡著了，真的。”

    “嗯，我知道。”

    燕歸輕輕撫摸她的秀髮，一下一下。他這個小傻子，以為她這樣說他就放心了，真是又傻又讓人心軟。

    未央以為她會輾轉難眠，以為自己需要假裝睡著，這樣燕歸纔不用陪她，可以走。

    朦朧中，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竟是香甜一覺，連夢都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