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雨，陰冷清寒，隨著風飄飄蕩蕩，好似怎麼也停不下來。

    酒館前的一個乞丐模樣的男子凍得瑟瑟發抖，縮在屋簷下避雨，懷裏還揣著一封信。

    他奔波了整整十日，是要把訊息送給燕將軍的，結果到了將軍府才知道將軍陪夫人出來聽戲了。

    他只想早點把懷裏的信交給燕將軍，然後找個地方洗澡住一宿，再回柳州。

    他實在，是髒的可以！

    酒館夥計站在門口虎視眈眈，深怕他再往前多進一步，薰跑了店裏的客人。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飄進雨幕中，粉簷青瓦下，燕將軍虎步龍行一路踏水而來。他的目光深邃，腰背挺直，一襲單衣竟是不覺得冷。

    “是你找我？”燕歸看著面前滿臉汙糟的漢子，沉聲問道。

    乞丐模樣的漢子，顫巍巍地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將軍，我是奉我家主子之命來給將軍送一封信的。”

    燕歸身後的丁二上前一步，準備去接信件，男子手往後一縮，避了開去：“主子吩咐，信必須親自交到燕將軍手裏。”

    燕歸併不去看那封信，而是看向男子：“你家主人是誰？”

    “謝大郎。”男子看燕歸臉色微變，又補充道：“就是雄鷹商隊的賀老大。”

    燕歸伸手，慢慢從他手裏把信抽了去，對身後的丁二囑咐道：“給他點銀子，讓這位兄弟好好歇歇，回頭我有什麼再問他。”

    “是。”

    丁二領命帶著漢子往一旁的成衣店走去，他還是先帶他買身衣服吧，看他這埋汰樣，真是沒眼看。

    窗外落雨不緊不慢，打在屋簷的前的廊下匯成細細的流水。

    小草端了一碗湯從外面推門進來：“夫人，這是將軍剛剛在對面酒館給您叫的湯，快趁熱喝了。”

    未央的目光從戲臺收回，草草看了一眼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湯，又把目光移到了戲臺上，只囑咐了一句：“放著吧。”

    她這幾天看戲看上癮了，天天帶著丫鬟嬤嬤往戲樓跑。

    燕歸也十分有耐心，一直陪著她，也不嫌煩躁。

    未央突然轉過頭來，詫異地問：“將軍什麼時候出去的？”

    燕歸出去見她看得入迷，也就沒有驚動她。待未央發現燕歸出去了，她突然失去了看戲的興趣。

    臺下還在咿咿呀呀地唱，一直覺得悅耳動聽的戲文突然變得刺耳起來。

    燕歸抖落身上的水珠，走進包廂，見未央正沒精打采地拿個白瓷調羹在喝湯，神情厭厭，湯也喝得心不在焉。

    “怎麼不看戲了？”

    燕歸坐到她身邊，接過她手裏的調羹嚐了嚐，味道還不錯啊？怎麼剛纔他出去的時候精神還很好的丫頭，現在突然就蔫頭耷腦的了。

    “不想看了，回家。”

    未央看著燕歸把湯喝完，站起了身，等著燕歸一起往外走。

    燕歸本來就不喜歡看戲，見她要走求之不得，起身攬著她的細腰就往外走。

    “怎麼不想看了？”

    未央抿唇，看看燕歸，又看看落後兩三步的丫鬟嬤嬤們，踮起腳尖，湊在燕歸耳邊輕輕道：“你不在我就不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