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沒想到，倆個人說半天，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她低下頭，沉思良久，方抬頭看向燕歸：“好。”

    一剎那，燕歸以為自己幻聽了，他跟著追問一句：“你再說一遍。”

    未央笑著又說了一聲：“好。”

    東風夜放花千樹，千樹萬樹梨花開......

    燕歸抱著未央騰地站起身，大步向書案走去。未央摟著他的脖子，看著他一手抱著自己，一手鋪紙研墨，提筆寫字。

    她扭身想下來，卻被他放下筆反手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不要動。”

    說完，提了筆，繼續寫。寫完了，把筆塞給未央：“簽字。”

    未央伸頭看向書案，書案上竟然寫了張“與婚書”。她的用手推了燕歸一把，站定下來，提筆簽名。

    “里閈之遊，篤於早歲。交朋之分，重以世姻。某小子歸，天資樸魯，近憑遊藝之師傳。賢小娘子姆訓夙成，遠有萬石之家法。聊伸不腆之幣，願結無窮之歡。”

    “此字為憑，燕歸，蘇未央。榮璟十四年三月二十日。”

    燕歸朗聲大笑：“好，好，好。現在你可賴不掉了。”

    他是真的高興，這個小丫頭，他第一眼看見就喜歡。當時他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只知道想有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小閨女。

    未央看著喜笑顏開的燕歸，輕聲說道：“我不會賴的，這也是我所願。”

    話語雖輕，卻如重鼓，敲擊進燕歸的心裏。

    良久，他才輕輕把面前嬌小的人兒攬進懷裏：“未央，未央，燕歸今生定不負你。”

    他沒有想過要負她，她亦沒有。

    這是兩情相悅，最好的證明。

    未央重重地推他：“你要陪我到老纔算。”

    他是燕歸，燕家的兒郎，唯一的燕家嫡系子弟。她害怕，不敢想，如果敵寇再來，他傷了怎麼辦。

    更深的她不敢想，可是心底的害怕是真實的。此刻她突然明白了燕歸剛剛說的：“我不想讓我的兒孫像哥哥們一樣，我希望他們子孫滿堂，長命百歲。”

    她也希望，燕歸子孫滿堂，長命百歲，陪她到老。

    燕歸怎麼能不明白小丫頭所想，他拉著她坐到軟塌上。兩人斜靠在軟塌上看著窗外的風景。

    桃花已落，滿樹碧綠的葉子，散發著勃勃的生機。

    燕歸攬緊懷中的未央：“小丫頭，我和謝大郎達成協議，他幫我去給你六個送信，順便帶點東西過去，我助他在燕州拓展商路。”

    “我是過年知道你六哥的訊息，但是不能確定，所以一直沒告訴你。現在可以確定，他很好，就是被你大姐給派去了南方，離我們很遠。”燕歸想說，大概也是你大姐的主意，想想又咽了回去。

    未央抱著燕歸的腰身，俯在他的懷中，軟語道：“那你下次再給他送信，讓我也寫封信給他行不行？”

    “不用給你六哥寫信，我們約好了，京城見。到時候自然見到了。”燕歸按住懷裏興奮的未央，把目光從窗外的桃樹上收了回來，嘆道：“我們怕是吃不上今年的桃子了。”

    能見到六哥，未央纔不管能不能吃到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