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

    燕歸低頭輕喚她。

    “嗯。”

    她抬起頭來看向他。

    他眸光一閃，把她擁入懷裏。對著她明亮的眸子，他怕他後面的話說不出口。

    “我不能陪你，我要先去雁城，你一個人隨後慢慢走可好？”

    “為什麼？”

    她慌亂地從他懷裏掙脫開來，半跪於他面前。

    他不要她了嗎？

    就像爹孃一樣，推開她，讓她跟錢嬤嬤走，她哭得再大聲也沒有用。

    她被娘推搡著，推出門去。

    屋裏關著她的爹孃，兄嫂，侄子，還有小侄女尚在襁褓中。

    出了那個門，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爹讓她走，說他們會來找她。可她等了好久，她和錢嬤嬤離京城越來越遠，訊息卻如雪片般飛了過來。

    蘇府被一場大火燒了，蘇府的人都死了，一場大火，燒得乾乾淨淨。

    她的爹孃，兄嫂，侄兒侄女呢？

    他們可逃出來了嗎？

    未央的淚，如泉涌般墜落下來。

    她哽咽不能言。

    他是不是也不要她了，要先走，然後再也不見。

    “未央，未央……”

    燕歸捧著未央的小臉，輕輕地喚著。

    他也不想，讓她一個人。

    可雁城危急，他遲去一日，就有多少將士為這一日無辜送命。

    兒女情長，終究抵不過家仇國恨。

    “未央，你去過雁城嗎？”

    他把她攬進懷裏，輕輕拍打她的脊背。

    “沒有。”

    她哽咽地半伏在他的懷裏。

    “雁城有十萬民眾，五萬將士。如今敵寇來犯，我身為將領，遲去一日，就會有無數將士為之喪命。你懂嗎？”

    未央抽抽泣泣地問他：“你不是不要我嗎？”

    “傻丫頭。”

    他把她的小臉捧在手心，看著她溼漉漉的眼眸，輕聲說：“要，一輩子。”

    這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嗎？

    只見她抬了眼，輕輕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攪動的他心忽起忽落。

    見她紅唇剛動，他連忙伸手抵住：“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

    他不知道怎麼和她說，這一朵小嬌花，不食人間煙火，怎麼懂的那些敵寇的無恥和毒辣。

    他也願她一輩子不懂，讓他守候。

    “我沒有……”她好不容易從他掌中掙脫開來。

    對著他微微一笑：“我沒有生氣，你走吧，我會乖乖的，等我到了雁城，希望海晏河清，你能帶我去看桂花。”

    “好。”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小丫頭，她比他想象的要成熟懂事的多。

    理了理她的衣衫，低低出聲：“那我走了。我會給你留一隊人馬，他們都是軍中高手，護著你不成問題。你別害怕，要什麼就和丁五說。別和他客氣，照顧好自己。

    從這裏到雁城，走的慢兩個月也夠了。十一月前到雁城，桂花是沒有了，我帶你去賞梅看雪，聽小曲，好不好？”

    “好。”

    他一字一句的囑咐，她仰首聽著，軟軟應著，頻頻點頭。

    窗外的陽光移到她的髮絲上，閃閃亮亮，熠熠生輝。

    這是他的小嬌花，他卻不能陪伴在她身邊，守候她。

    她仰首看著眼前的男子，俊美的面容上掩蓋不了軍中帶來的威嚴，在她面前，卻化成繞指柔，只餘下寵溺。

    這個世上，終於又有了牽掛她的人，讓她信賴，讓她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