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沒有什麼男女不同席的規矩，因為人多，就分了三個席面，擺在大廳。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子們一桌。

    風雨雷電四位兄長的媳婦都是燕州本地的女兒，說話豪爽，性格大部分也是那種直來直去的。與她們說話，未央反而覺得輕鬆自在，不像在京裡，一句話都要在嘴裏過三遍，才能確定能不能說，說完有什麼後果。

    “妹妹可吃過我們雁城的酒？”燕風的媳婦嗓門不小，是個身材微胖的婦人。對著整個比自己閨女還小的妹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相處的好。

    看樣子，真是太嬌弱了，她深怕自己說話的聲音大了，能驚著她，喘氣的時候粗了些，吹跑了她。

    “沒有，只在家中喝過果酒。”未央淺笑，還是端著酒杯伸出手來說道：“麻煩大嫂給我斟半杯試試。”

    見未央並不扭捏，燕雲媳婦很是歡喜，抬手給未央倒了小半杯酒，又給其餘三個弟妹各倒了一滿杯。

    大家一起舉杯，沒有人覺得大嫂提壺給她們倒酒有什麼不妥。

    每年她們都要來將軍府陪老爺子守夜，知道大嫂好酒，不管酒量深淺，大家都會陪大嫂喝一杯。大嫂酒品不錯，一杯過後大家隨意，她自己自飲自斟並不介意。

    半杯酒未央不敢盡飲，只小口的抿著，半杯未盡，未央的臉上已經是飛霞滿面。

    雁城的酒可不是京城裏未央喝過的果酒，霸道濃烈，飲下去從咽喉到腹中火辣辣一片，轉而直衝腦門。

    空谷見未央神情有異，忙端了羊奶給她，把未央沒喝完的酒輕推到一邊。燕雲的媳婦瞅了一眼，沒有說話。只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個弟媳婦也是不能喝酒的，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未央半杯酒只喝了一半，整個人就暈乎了。頭重腳輕，麵若桃花，雙目迷離。燕歸和幾位兄弟正喝酒，見空谷頻頻看過來，連忙起身走過來一看，小丫頭這是喝醉了？

    “未央，我送你回房。”燕歸手按在未央的肩頭低聲說道。

    “好。”未央搭著燕歸的胳膊站起身，還沒有全醉，對著四位嫂子點頭示意。卻忘記了和老將軍還有四位義兄告辭，抬腿就走。

    燕歸四位義兄都是燕老將軍從小撫養長大的，有逝世袍澤家的孩子，也有無父無母到處乞討為生的孤兒。本就是軍中出生，不拘小節之人，自然不會在意未央的失禮。

    兩個人，身後跟著空谷和小草，從前廳往未央的小院走去。

    走到一半，未央突然站起，凝神細聽：“你聽，有簫聲。”

    燕歸耳聰目明，早已經聽見有簫聲隱約傳來。未央停步不走，他也站定陪著未央靜靜地聽了一會。

    曲聲舒緩，帶著目下無塵，悠然可見南山的淡泊與閒適。

    “我要跳舞給你看。”未央從燕歸手中抽出手掌，向前走了兩步，對著燕歸淺笑。

    燕歸略一猶豫，未央已經輕輕踮起腳尖，翩然起舞。

    大紅燈籠照雲袖，翻轉輕舞，烏髮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