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寒，雪越厚，離雁城越近。

    官道上的馬車也也比路上多了起來，放眼望去，城池近在眼前，一派繁榮昌盛的景象，一點也看不出一個月前，它剛剛經歷過戰火的洗禮。

    到了雁城的府邸，燕老將軍不在府裡，說是久等燕歸未歸，和幾個老部下進山打獵泡溫泉去了。

    燕老將軍腿腳不好，在戰場上受了傷，現在日常行走基本都靠雙柺。就這樣的身體，這樣的季節進了山，簡直是胡鬧。燕歸氣歸氣，到底不放心，只匆匆安排了未央交給府裡的孫媽媽就打馬上了山。

    孫媽媽是燕歸的奶孃，深得燕歸和燕老將軍的信任，燕老夫人去世後，後院的事情基本都是孫媽媽在管。

    這是丁五告訴未央的。

    孫媽媽指揮著小廝拆門檻，領著未央的馬車一路趕到後院。雁城未央的院子是燕歸早就吩咐好準備的，比之駝城的要更大更舒適。

    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姑娘，孫媽媽也是聽了很多傳聞。如今人還沒見到，就要替她鞍前馬後，心裏就有了幾分不痛快。

    許是路上著了風寒，未央下車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疲軟，由著空谷和幽蘭扶著進了房間，一頭扎進綿軟的被臥中沉沉睡去。

    三人身後，小草抱著姑娘的小狗，跟著進了房間，四個人一隻狗對領路的孫媽媽竟是謝都不謝，更別說應該做的禮數。

    未央是病了，顧不上這些虛禮，孫媽媽也只是一個奴僕。空谷和幽蘭是不懂，她們不懂，小草更不懂了。

    站在外屋的孫媽媽等了又等，屋裏正圍著未央忙成一團，要給她梳洗換衣服，還要整理帶來的衣物，哪有時間和她去虛情假意地客套。

    晚上，燕歸接了燕老將軍歸來，先聽孫媽媽說了一會。起身準備去燕老將軍房裏吃飯，忽聽孫媽媽多嘴了一句：“給姑娘的飯都熱了三回了，也不見姑娘那邊的丫頭過來吩咐擺飯。”

    燕歸一愣：“姑娘到現在沒吃飯？”

    “許是不餓吧。”孫媽媽涼涼道。

    “怎麼會，她今天中午幾乎就沒吃，我去看看。”說著燕歸站起身向未央院中走去。

    身後的孫媽媽看著燕歸的身影，燈光打在她臉上，一半清晰一半模糊，眸中更是神情不定。

    空谷和幽蘭不知道去了哪裏，小草正坐在外間的一隻小凳子上打瞌睡。聽見腳步聲，慌慌地抬頭，見是燕歸，忙伸手攔道：“姑娘還在睡，將軍不能進去。”

    燕歸有些不耐，蹙眉問道：“姑娘可吃了晚飯。”

    小草搖頭：“沒有，姑娘回來就睡下了。”

    “姑娘可有起來過？”燕歸又問。

    小草還是搖頭，燕歸臉色一變，再顧不得其他，大步走了進去。

    粉色的幔帳掀開，大床上鋪著粉色的被褥。雁城這邊房間是燕歸早早吩咐人佈置的，卻沒想到佈置成這個樣子，不由腳步一滯。

    粉色的被褥中，少女青絲垂散，眉頭緊鎖，滿面通紅，雙目緊閉。

    行至近前，才發現未央的額頭都是細密密的汗珠，顯然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