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的冬天，又冷又漫長。

    如果沒有這裝了火道的屋子，未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回京城的日子。

    她躺在溫暖的床上，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個身。昨天晚上空谷被她一趟趟去淨房的頻率給嚇到了，索性給她現縫製了一個墊子，這樣墊在身下就不怕弄髒被褥了。

    未央醒的遲，丫頭們可不敢醒的太遲。空谷在外間給未央繼續做裏衣，幽蘭起身梳洗乾淨，躡手躡腳地去開院子門，準備去廚房。

    小草是個實心眼的孩子，姑娘說讓她早上過來，她早早收拾了包裹就站在了院門外面等。

    幽蘭一開啟院門，看見站在外面的小草不由嚇得一哆嗦，忍不住小聲抱怨道：“你這一大早上站這裏，是要嚇死人的。”

    小草只是憨笑著，學著李媽媽教的先叫了聲：“姐姐好。”

    “快進去吧。”幽蘭看著這個粗笨老實的孩子，心又軟了起來，昨晚空谷的話她立刻忘記的一乾二淨。

    小草進了院子，左右瞧瞧，把包裹放在簷下的乾淨地上，就找了把鐵杴開始呼哧呼哧地剷雪。

    未央的院子裡，只有兩個丫頭，一個要忙著伺候她的一日三餐，一個要忙著打掃送洗。院子裡，只中間的小路剷出一片來好走道，其餘的地方雪已經堆積的老厚了。

    聽見鐵杴落在凍得結實的冰雪上發出的聲音，空谷急匆匆從外間衝了出來，不敢大聲呵斥，只得跑到小草身邊扯了扯她的說話：“姑娘還在睡著，你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小心驚著了姑娘。”

    小草放下鐵杴，扎著兩隻手，惶恐地看著空谷，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

    “是小草來了嗎？讓她進來。”屋裏傳出來未央清亮的聲音。

    空谷還沒來得及說話，小草已經歡歡喜喜地推門走了進去，噎得空谷只能無聲地往天空翻個白眼。這丫頭可比她們笨多了，不知道姑娘怎麼挑上的。

    小草先進的外間，她探頭探腦地往裏面望，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進來吧。”

    裏屋光線略暗，小草先聞見一陣淡淡的清香，像秋天成熟的果子，又像春天花朵綻放時帶著青草的香甜氣息。眼前時層層疊疊的幔帳，淺紫，粉紫，藕紫，一層層加深。小草感覺自己進了一個夢幻般的世界，她一層一層地掀開，最終看見了臥在一團錦被中的姑娘。

    這一次小草終於堅信，自己要服侍的姑娘就是一個小仙女，她就應該生活在這夢幻一般的世界裏。

    屋外傳來空谷和燕歸說話的聲音，果然不出所料，空谷沒有攔著燕歸，任由他大步從院落中一路走了進來。

    “小草，去攔住將軍，就說姑娘還在睡覺。”未央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身子又往柔軟的被子裡鑽了鑽。

    攔得住就攔，攔不住就隨便吧，反正燕歸隨隨便便進她房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小草毫不猶豫地跑了出去。

    燕歸剛走到外間，準備往裏間進，就見一個黑瘦的小丫頭從裡面跑出來。伸出雙臂粗聲道：“姑娘還在睡覺，將軍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