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殺人一事一出，在京都掀起一陣劇烈的震動。

    她手上秘密殘害了十三條人命之多，其駭人聽聞程度，令聞者細思極恐。尤其是在京都普通老百姓圈層當中，秦氏此人瞬間成了神人共憤的物件。

    她殺害的這麼多條人命當中，大多都是家境貧寒的窮苦子弟。

    京兆府覈對秦氏殺人的人證物證後，很快移交了刑部。秦氏一案受頗多關注，刑部不得不嚴陣以待。

    這不，刑部尚書大人，方比林親自接收此案，對秦氏的審訊也都是親力親為。

    因人證物證俱全，刑部覈審此案的速度非常快，短短數日，秦氏僱傭殺人一案已經由刑部蓋棺定論，只剩下給秦氏定何等刑種一事。死刑是跑不了，只是這死刑有斬、絞、毒、縛之別。

    依照大麗朝法度，若是碰上了窮兇極惡、罪大惡極的人，五馬分屍這樣的死法也是有的。

    “秦相，不是朕不願意幫你，實在是，你女兒這件事情引起了諸多民憤，如今此事已經搬到了檯面上，就算是朕也不能徇私枉法，你是兩朝元老了，這個道理你應當明白。”

    宋長燁十分頭疼，秦山年紀一大把了，他也是擔心這人要跪出毛病來。

    秦山已經在御書房門外跪了很多次，自秦氏出事後，這位老父親便日日求見陛下。

    “臣只求寬恕小女死罪，留她一命，只求不殺之恩。”

    宋長燁只能橫一橫：“若是朕此時答應了你，饒了秦細蘭死罪，那這天下會如何議論？秦相啊，難道你就願意爲了這麼一個殺人犯女兒被天下人議論，毀了自己多年清譽麼？”

    秦山頓住了，此生他最看重的，便是為官中正，不受人詬病。

    連日來的殫精竭慮，此時秦山已經心力交瘁，被宋長燁點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之後，他終於熬不住倒下了。

    “瞿海，快傳太醫！”

    再醒來時，秦山在自己家中，病榻之前，家裏人都圍著。

    他急切的看著大家。

    秦老夫人：“刑部定了流放之刑，天家還恩准了等過完這個年再執行。”

    沒想到他這麼一倒，事情有了轉機，陛下終究是憐憫他這顆父母心。

    秦老夫人見秦山鬆懈下來，她自己卻心情複雜。

    事實上並不是陛下可憐他一大把年紀還要為女兒奔波勞累，而是荊溯夫婦去陛下面前求了情，這才保住了秦氏一條命。

    求陛下不殺秦氏，是柳琦要求的。

    並不是她忽然大發慈悲，而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孃親的死或許也要歸功於秦氏這個惡毒後母，若是此時讓秦氏這麼輕易的死了，日後如何找秦氏這個毒婦算賬！又如何告慰她孃親在天之靈。

    所以，秦氏現在還不能死。

    因事情過去的有些久遠，再加之黑水鄉離京都千里之路，柳琦孃親之死的真相查起來並不是那麼簡單。

    王有為的能力更是有限，要查清此事，也唯有靠荊溯了。

    “別急，我的人已經前往黑水鄉了，很快就會有訊息。”

    “嗯。”

    柳琦雖嘴上應聲，但內心始終不能平靜。當王有為告訴她，秦氏在牢裡面說的那句話時，她回想了很多事情。

    現在想想，當初她母親病的這麼突然，且短短時間之內便病入膏肓，不治而亡，這件事情本身就蹊蹺得很，可憐她還一直被矇在鼓裏。

    她如何能平靜？

    她心不在焉的回了個嗯字，荊溯見她眉心都快皺出了一條溝壑，很是揪心。

    “小琦，聽我一言？”荊溯搬了個凳子，與柳琦面對面坐著，非常認真又嚴肅。柳琦見了之後，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剛認識荊溯的時候。

    “事情發生多年，當時你還小，哪裏看得透秦氏的詭計？所以你不必自責，相信岳母在天之靈，當不會怪你。現在秦氏已經入了地牢，離她流放之日還有小半年的時間，有這小半年的時間，以護國侯府的實力，追查一件陳年舊案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你也無需擔心。”

    荊溯緊緊握住柳琦的手，傳遞了一份力量給她：“我會一直和你一起。”

    柳琦想不到這會兒該用什麼詞句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但荊溯能一語道破她對當年之事心懷愧疚，也能發現她此刻內心真正的感受。

    靜默良久，柳琦這幾日來苦巴巴的臉，終於散去了大半，她道：“好。”

    景王府。

    宋長景正和任光明促膝長談。

    “柳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前給你談的婚事，你若是不想要了，本王即刻就去退了這門婚事。”

    秦氏打入地牢之事，全城皆知，任光明喜歡柳瑤，自然對柳瑤的娘時刻關注著。

    “姐夫，這件事情不是沒有牽連到柳家其他人麼。”言下之意，他還是想要娶柳瑤的。

    宋長景深深看了一眼任光明，眼神冷冰冰的。前一刻還算和任光明好商好量的，後一刻像是立馬就能掀翻手邊的茶桌，把任光明嚇了個半死。

    任光明吞了吞沒有的口水：“姐，姐夫，您”

    話沒說完，宋長景忽然展顏一笑：“既然你不嫌棄，行吧，那婚事照舊，景王府一定會將你的婚禮辦得有聲有色，絕不會遜於其他府邸的公子。”

    小舅子任光明迷惑得很，心道剛剛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是自己看錯了麼？

    景王府發出了訊息，對外示意與柳府的婚禮照舊。

    外界皆讚譽景王府，沒有在柳府落難之時落井下石，反而絲毫未嫌棄對方，畢竟眼下柳瑤揹負著一個罪犯孃親，這是她永遠洗刷不了的屈辱。

    而任光明之前在京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名氣，靠此事，算是在京都打響了自己的第一道名氣。京都人士皆讚歎景王妃的弟弟不僅生的一表人才，還是個痴情種。

    可笑此前大家根本未見過任光明這人，如何知道他一表人才？

    更可笑的是，他這情，人家柳瑤根本不想領。

    她若是真的嫁給了任光明，那她這一世都別想有出頭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