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菩本來想客串一把法醫，和專業人士一起解剖馬越的屍體，然後她被專業人士看了半分鐘之後，專業人士的眼神，炙熱了起來。

    姚從心很能理解他的，比如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要試一試姜柔菩的手感了，各種意義上的手感。

    他戴了個口罩在一邊做記錄。

    這是姜柔菩新發現的，自己這個學生文筆不錯呦，寫報告也有一手哦，尤其是給報告起名，很得老黑魚的真傳哦。

    “沒有異常，失血過多死亡，致命傷在脖子上，是消防斧看出來的。”專業人士如此下了定論，然後開始走另外一套程式。

    魔法的程式。

    準備工作很複雜，所以姜柔菩和姚從心在一邊聊天。

    “冒充我也要冒充得像一點啊，哪有這樣沒砍斷的，還有哪有用消防斧砍人的？”

    “你還很驕傲哦。”

    “我在學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呢。”

    專業人士這個時候看了姚從心的手一眼，插了句嘴。“除了斧頭，你是不是還練過別的？”

    “嗯？你怎麼知道？”

    “看你手上的繭子，還有手上肌肉的形狀、粗細、軟硬、動作時的收縮、分佈側重，以及腰背軀幹等涉及核心力量的肌肉群，還有你手背手腕上的傷口型別。”專業人士像報菜名一樣地說。

    “你使用的斧頭應該是寬刃，但刃很長很直，前端重後端輕，你經常做拖拽動作，所以刃是一個勾形。還經常突刺和挑，所有斧刃背面有也有鉤，前端還有尖刺。”

    全中！

    “你的斧頭造詣很深，只是還無法掩蓋你那些基礎的底子，底子打得太過深厚也是問題，容易被內行看出來路，然後你就完蛋了。而且你的教官完全沒有教授的經驗，所以沒發現你的問題。”說著，專業人士還看了姜柔菩一眼。

    姜柔菩瞪大了狗眼，完全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扯到自己身上了！更不知道自己就是因為怕教錯所以都完全還沒敢開始教，怎麼就出錯了呢？你怕不是在亂說！

    “練冷兵器，都是從刀槍棍棒開始的打基礎，劍都得往後排。你最喜歡用的一招，應該是從下往上的一次上挑，舞過頭頂的一次蓄力，然後是猛力的揮砍或者下劈。”

    “能上挑，應該不長，不然力道太輕會被破；能在頭頂舞來蓄力，應該不重，不然蓄力過程太長你中門大開是找死；可以接揮砍和下劈，攻的還是上三路，那就不該是倚靠鋒利，不然上三路要麼是甲要麼是盾鋒銳撞擊這種東西容易碎。”

    “棍太長，棒太重，擅揮砍和下劈聽上去倒是像刀，但刀是單手為多……”

    姚從心急了！

    “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誰槍兵啊！我纔不是槍兵呢！”

    典型的不打自招。

    “咳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我們是來看他的。”姚從心一指解剖臺上的馬越。

    “他的問題也很大。”專業人士說。

    “嗯？”姚從心一瞪眼，自己就是隨口一問啊。

    姜柔菩也從椅子上站起來，湊上前。

    “剛剛我在給他解剖的時候就發現，他未免太過健康了一點。尤其是肺，他既然是黑石礦場老闆，又在黑石礦場待了那麼多年，他的肺怎麼可能這麼幹淨呢？”

    “於是我一路查，發現他身上有很多器官，和他的實際年齡，多多少少有點出入。但有錢人嘛，保養得好，而且這裏又是有魔法的，又有能活五百多年的精靈。他身體好一點，也是正常的。”

    “但現在我用魔法探查的時候，卻發現同樣也是沒有任何問題。”

    “沒有問題不是很好嗎？”姚從心問。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了，這說明他並沒有在身上使用過魔法。”說著，隨手把一張試紙一樣的東西丟姚從心身上，那張試紙自己移動到姚從心胯部。

    “你看，德魯伊的活力祝福，後面又洗了一次。嘖嘖嘖，你們這麼不節制的嗎？這麼快就發現這個祝福的副作用了？”

    “不是！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啊！”姚從心驚了，這玩意這麼方便就能測出來的嗎？“還有！這玩意真有副作用啊？！”

    姜柔菩看不下去了。“嗯咳，意思是，他既然沒有在身上使用過魔法，就不可能將自己的身體保持在那種健康的狀態對吧？”

    “對。”專業人士上下看了姜柔菩一眼，再上下看了姚從心一眼，看姚從心的眼神就變得欽佩起來。

    完了，已經越來越解釋不清了。

    “那這個，說明了什麼嗎？”

    “沒有，我只是要記錄我屍檢過程中發現的異常而已，這是我……等一下。”

    專業人士走到一邊的計算機旁邊，對著麥克風說：“ED，上個月，嗯，八月三日，下午五點的解剖記錄，幫我調出來。還有幫我叫倉庫，我記得倉庫裡還有半支AYAAG001標記素，也給我送過來。”

    然後回到解刨臺，一邊把他的啼螿給他拿出來的資料在全息投影上展開翻找，一邊問姜柔菩，“你是等級幾啊？源質的量是多少？”

    “呃，我不知道，我沒有等級，因為我超出等級三之後就不知道怎麼歸類了。”姜柔菩用手指頭戳進臉裡面，把自己的偽裝妝容和渾，再復原成人臉。

    姚從心感覺自己的心臟停跳了幾秒鐘，不管看幾次！這個場面都是很掉SAN值的啊！

    “嘿嘿嘿。”專業人士不知道在資料裡找到了什麼，但咧嘴笑了，笑得姚從心感覺比看到姜柔菩剛剛的行為還要恐怖。

    “篤篤。”敲門聲，姚從心趕緊過去，拿了一根非常粗大的金屬六稜柱回來。

    “這是老黑魚做出來的AYAAG系列！從01到12！就十二支！至今不知道配方！無法量產！怎麼在你這裏？！”姜柔菩明顯認識這東西，姚從心也能看見金屬柱上蝕刻的文字，但不知道它的來歷。

    知道之後，只感覺自己手上怕是端著幾個億。

    “不是不知道配方，是不能讓別人知道配方。這東西當然無法量產咯，因為這是老黑魚親手煉製的，一種猜想。而這種猜想是我提出來的，老黑魚把這個東西做出來之後，我的論文才算過關，我才能畢業。”

    專業人士用雙手握緊六稜柱，六稜柱上藍色的光點一閃而逝，指紋、掌紋驗證成功。

    專業人士鬆開手，六稜柱緩緩拉伸，伸出來一個小六稜柱，裡面是一根秘銀為身精金為塞的試管。

    專業人士找出一個金燦燦的細針，居然能穿透秘銀，“注意看哦，這根針裡面可是中空的。我扎進去的時候，針裡面還是真空的。抽取好之後，就要把它的尖端融合，一邊抽針一邊還要將秘銀融合。”

    “噗！”專業人士在細針脫離秘銀試管的瞬間，就發揮了自己的烙印·鐵與火，讓火焰將自己的手和手上的細針包裹起來。

    六稜柱緩緩收回，藍光再閃一遍，鎖定，姚從心趕緊把它再送到門口等著的那位手裏。

    專業人士對姜柔菩說：“你會血咒術的對吧？”

    “啊，對。”

    “血咒術·尋蹤追形，能不能用全？”

    “能。”姜柔菩和姚從心對視，師徒二人突然一齊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

    “那再進一階，血咒術·冥河覓血，學過沒有？”

    姜柔菩：……

    “噗！咳咳咳咳！”姚從心嗆到了！

    ‘果然！不對！你也有今天啊！現世報啊現世報！你上午才整的我！現在難堪了吧？！’

    血咒術·冥河覓血是四階密儀，世界上總共纔多少個四階？反正燧丘現在明面上的等級四就八個，而且老黑魚不是。

    而且光是看名字，能和冥河掛鉤的玩意，能簡單嗎？姚從心去冥河“洗一洗”的時候，可是有三位三階魔法師和一個三階光明教士一起動的手。

    “沒事，我們還有笨點的辦法。”專業人士把細針懸在馬越的眉心上方。“用源質堆，一個勁地懟就是了，他身體都在這裏怕什麼。”

    “那就是說有風險咯？”姚從心很能抓重點的。

    “風險就是，如果真的跟著他到了冥河，會和死神打個照面。但我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他沒去冥河。”

    “怎麼說？”

    “沒法說，專業領域，說了你也不懂。”

    姚從心看向姜柔菩。

    姜柔菩聳聳肩，伸長手，拉了一把椅子來坐下，盤腿坐上去。

    源質爆發！

    姚從心只感覺自己的心神一晃，再睜眼時，已經完全不記得剛剛發生過什麼。但對一件事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印象——剛剛他“丟”了十二秒。

    就是那十二秒內，“姚從心”，不在這個世界。

    姚從心猛地回頭看向專業人士。

    “很可惜對不對？這不是回家的路。”專業人士頭上戴著一個奇奇怪怪的裝置，裝置正中一個圓球，正在投放全息投影。

    “已經抓住他了，不用擔心。你還是回頭看看你的小女朋友吧，難得一見的風景哦。”

    “你怎麼不看？”

    “我不敢看。”

    “那我就敢了嗎？”

    對，姚從心知道自己背後是姜柔菩，但他完全不敢轉過身去看。

    一種，無法言表的，忌憚，和恐懼。

    “我不敢看是因為我看了可能會死，我讓你看是因為，你看了會死的機率要小很多，而且看過之後可以對我描述一下，你看到了什麼。”

    ……

    姚從心，心一橫，牙一咬，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