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菩在門診樓和二號住院樓中間跳躍騰挪，落地的動靜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

    “咚！”兩條小腿在半空中交錯，巨大的聲響震得周圍單薄一點的東西都在微微顫抖。

    雙方落地。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平手了。

    姜柔菩一扭頭，步伐又短又急，朝著同樣往她走過來的瑞瑪斯靠近。

    “咚！”第一拳！

    “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再對五拳！

    “砰！”姜柔菩一腳將打算抬起來的瑞瑪斯的腳踩下！並就勢揮右肘！

    瑞瑪斯的烙印被打斷，重置。

    “砰！”瑞瑪斯的左臉頰捱了一肘，勢大力沉，相當有效的一擊！

    “噗！”姜柔菩右肋捱了瑞瑪斯一拳。

    姜柔菩伸直右手，反手一拳錘擊瑞瑪斯的右臉頰。

    “砰砰砰！”姜柔胸腹間捱了三拳。

    姜柔菩用雙手格開瑞瑪斯的雙手，並抓住了瑞瑪斯的肩膀。

    瑞瑪斯很懂的，他手長，順勢抓住了姜柔菩的脖子。

    雙方渾身一震，頭槌沒成功，因為雙方都有手撐住了對方，不讓兩個腦袋靠近。

    沒有有效地進行攻擊，姜柔菩“全力”的節奏被毀，瑞瑪斯烙印的堆疊也被打斷，重置。

    “咚！”雙方的額頭撞擊，爆發狂風，颳得兩人腳下乾乾淨淨。

    同時往後一個趔趄，後退數步，站住。

    沒有節奏和沒有堆疊烙印的攻擊，都不致命。

    中場休息，雙方瞪視對方，眼神交鋒。

    姜柔菩瞄著瑞瑪斯的各處要害。

    對方的烙印很麻煩，明明只是布列塔尼亞拋棄的半成品，但對自己的壓制太大。自己的武裝都屬於需要蓄力的型別，如果使用的話可能在準備階段就會吃上一套連擊。

    瑞瑪斯不知道恐懼為何物，但也感覺到姜柔菩的棘手。

    對方的身體有古怪，自己的攻擊收效甚微。對方也很敏銳，只要自己的烙印疊加到一定程度，就會阻撓自己下一次攻擊。

    雙方視線對上，達成共識。

    大家都是屬於“精打細算使用每一份能量”的人，要想比消耗不太現實。

    ‘只有一條路可走。’

    以傷換傷，爭取在有效攻擊里加重對手的傷勢，然後尋找破綻，以求終結戰鬥的一次攻擊！

    “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姜柔菩衝上去就是四次直拳，瑞瑪斯迎擊！

    “咚！”兩人都打中了對方的右臉頰，同時兩人的右臉頰都捱了一擊。

    交叉破顏拳！

    抬腳！瑞瑪斯抬右腳，姜柔菩抬左腳。

    瑞瑪斯已經準備好擺拳了。

    姜柔菩身材算嬌小，腿腳比較短，所以出招的空隙也小。

    瑞瑪斯每次抬腿都會被她看破，繼而踩中。這個沒法躲，而且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所以瑞瑪斯每次都會放棄這一招，甚至藉着這個機會拉近和姜柔菩的出招頻率。

    ‘等等！她！’

    姜柔菩虛晃一招，卻是抬了左腳！

    “嘭！”姜柔菩躲過了瑞瑪斯的一腳，一個蹬腿踢在了瑞瑪斯用來站立的那條右腿的大腿上！

    “砰！”瑞瑪斯失去平衡，但還是迅速彎曲踢空的左腳，用膝蓋撞擊姜柔菩用來防禦的左手！將她擊飛！

    連擊和烙印都沒有中斷！

    結界之外，突然爆發出山呼海嘯一樣的叫聲！

    摔倒在地的瑞瑪斯眼見著被撞飛的姜柔菩跳回來了！在半空中旋轉！一記鞭腿正朝自己的天靈蓋劈過來！

    ‘不能防禦！不能退讓！烙印不能斷！’

    瑞瑪斯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

    “蓬！”兩聲響作一聲！

    瑞瑪斯的左肩捱了一腿，同時他也一拳打在姜柔菩的雙臂上。

    姜柔菩背脊觸地，雙手反手一推又朝著瑞瑪斯衝過來！

    掃腿！

    ‘極限了！’

    兩個腳踝相碰，瑞瑪斯後退兩步才穩住，右腳觸地卻已經一陣鑽心的痛。

    姜柔菩半空一個翻滾卸力，雙手一推地面，一腳已經像離弦之箭！朝著瑞瑪斯的腦袋！

    瑞瑪斯以肘相迎！

    “咚！”姜柔菩在半空三個空心筋斗卸力，最後一個筋斗翻完已經蹲在了瑞瑪斯面前!

    瑞瑪斯咬緊牙關，撤步，單膝跪下，左手彎肘，以肘去壓姜柔菩！

    “咚！”姜柔菩的升龍拳沒能升起來。

    “啊！”瑞瑪斯擺右拳，同時發出，人生中第一聲戰吼。

    愛抖露·弱水，這個名號確實是出自於李韶麥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但既然這個名號能夠坐實，是不是也說明，她確實是如傳說中的弱水那樣。

    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兇險！

    “蓬！”姜柔菩的左肘和瑞瑪斯的右拳相撞，瑞瑪斯差點出現幻覺，以為自己右手上的肌肉，好像是被剝離了骨骼，又重新貼回去那樣翻轉了一次！

    “咚！”姜柔菩向前跨步！舉起右拳！往前傾身！

    如今的愛抖露，和混沌來客們老家的愛抖露，本質上是一樣沒錯，都是擁有巨大人氣，能夠透過展現個人魅力而受到年輕人崇拜與追捧的物件。

    提問！在這個劍與魔法的世界！怎樣才能擁有巨大的人氣？！

    戰鬥！

    再提問！那麼多戰鬥！為什麼你是不一樣的花朵？

    那一定是，擁有其它人所沒有的，別樣耀眼的，讓人嚮往的光輝！

    “唔哇啊啊啊！”瑞瑪斯膝撞迎接！

    “咚！”以兩人為中心，方圓三十米的土地！全都下陷了數公分。在力道往地下衝擊所到達不了的地方，被擠壓的各種土壤和水流，都像噴泉一樣，在巨大圓形空間的外圈，被擠壓出來！

    “咚！”雙方站定，重心前移，再次向對方衝擊而去！

    瑞瑪斯從來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極限在哪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戰鬥，不知道，自己所擁有的，到底是什麼。

    更不知道，自己，憑什麼擁有這股力量。

    當然現在也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瑞瑪斯左腳前跨，跨弓步，右臂後襬，做擺拳！

    姜柔菩跳起來，飛起來，旋轉起來！

    愛抖露·弱水，是所有的能被人看見的戰鬥中，最能體現“搏殺”二字的存在。

    一切都很簡單。

    她想要真相，去找。

    她想要公道，去打。

    她想要復仇，去殺。

    她想要追尋她所信奉的一切！

    那就把所有阻擋她的！通通都！溺死在自己腳下的血泊中！

    血咒術·奧義·長風破浪！

    姜柔菩出腿！

    瑞瑪斯感覺自己打中的根本不是什麼腳後跟。

    是一陣風，一捧霧，一場由無數寒氣組成的！暴風雪！

    姜柔菩的右腿炸裂。

    但並沒有停止。

    濃！墨！重！彩！

    好像是一筆畫過，將整個世界擦洗。

    瑞瑪斯的拳頭、手臂、肩膀、胸膛，一點點被剝離殆盡。

    那一抹紅色在經過瑞瑪斯之後擴散！

    穿過了二號住院樓和總務樓，最終匯聚到黑函結界上面，向下流淌。

    二號住院樓和總務樓好像是乾透了沙堆一樣，突然就倒塌下來，攤得開開的，圓圓的。

    “你……居然，是……等級三？”

    姜柔菩並不做回答。

    那些被甩在了黑函結界上的血液，這會兒已經重新聚集在了地上，然後攀附而來，好似翻山越嶺。

    最後重新回到了姜柔菩腳的斷面上，重新變成了她的腳。

    她的連體服少了一條腿，這個時候可以看見，她全身都是透亮的藍色凝膠狀。

    但她新生成的腿確是正常人類的腿，而且相當美型，面板也潔白無瑕，好像玉石一樣。

    “咔咔咔……”玉石蛻皮了，白色的外殼隨著姜柔菩邁步，從她腿上剝落，掉在地上，摔成了粉末，然後一點點消散。

    比紙張燃燒後的一撮灰還要輕薄。

    周圍很安靜。

    姜柔菩很喜歡這種感覺。

    雖然她有一個愛抖露的冠冕，但她其實相當排斥這些。一來他們太吵鬧，二來他們總喜歡打著自己的名號去做一些自己知都不知道的事。

    後者在她親自出手送了好幾個“粉絲團團長”去監獄挖沙子之後銷聲匿跡。

    前者的話，像現在，他們就會安靜下來。

    當初她獲得愛抖露的冠冕時，她以為自己做不成武烈軍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自己的脾氣，去做偶像，去引導那些年輕人，怕是過不了幾年，燧丘就和布列塔尼亞一樣了。

    但武烈軍的大佬們，經過細緻考慮認真研究之後，還是把她留在武烈軍裡了。

    一開始姜柔菩是不知道原因的。

    直到現在。

    姜柔菩看著腳下的瑞瑪斯。

    等級三，到達自己作為所在種族生命的極限。

    像姜柔菩這樣的等級三絕對是異數，因為她這個身體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人類了。

    瑞瑪斯，是等級三中佼佼者中的佼佼者，像他這樣的存在，本該有偉大前程，廣闊未來。

    但他卻是一個駑隸販子。

    姜柔菩從來不會對別人的意願指手畫腳，因為人類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

    但。

    太浪費了，太可惜了。

    而且造就這一切的，恰恰是一些衆所周知的東西。

    老黑魚等一群人，是自私的。這話是老黑魚他們自己說的。

    “我知道我不能用我的標準去看待這個世界上已有的那些東西，要相互尊重要相互理解要求同存異……個屁咧！”

    “這個世界，我不喜歡。”

    “它讓我感覺很難受。”

    “所以我要改變它，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