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菩鬆了一大口氣。

    計劃是計劃，戰術是戰術，而具體打起來會怎樣，還是得看打起來之後。

    計劃是圍繞最終目的制定的儘可能避免己方損失的行動綱領。

    戰術，是為計劃的成功實施補充細節。

    比如田忌賽馬就是戰術的一種，姚從心就是下等馬。讓他去面對上等馬瑞瑪斯，姜柔菩和陸先生解決楊勇信和吳俊豹，然後再聯手打瑞瑪斯順便給姚從心收屍，完美的劇本對不對？

    真這麼來的話回去之後姜柔菩就要去軍事法庭，不是不可以，主要是姚從心現在連在充其量就是匹野生的小馬駒，事情還沒緊迫到需要小馬駒去送死的地步。

    而且就像老黑魚說的，只要燧丘沒改姓，那怎麼也不會有要小馬駒去送死的時候。

    只是真的打起來了，就到盡人事聽天命的階段，那個時候小馬駒死不死就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了。

    西奎尼子爵領的治安官們不是白痴，光明神教的騎士們更不是。但好在，這裏離西奎尼子爵的領地還是有一段距離、

    楊勇信，他心虛。或者西奎尼子爵如果真的在這個生意裡摻了一腳的話，他更心虛。臨霆青少年性格缺陷矯正中心，是建在中立地段的。

    光明神教，並不是和老家那些文學作品裏所描述的那樣都是吃素的。他們秉持正義，信仰光明，實力強大，意志堅定，經驗老道。

    然後因為要懟死七十二個魔王，損失的就是這些好漢，現在正元氣大傷。

    人員緊缺，所以對姜柔破一行人的反應纔會如此遲鈍，甚至還有點樂見其成的意思——楊勇信是燧丘人，光明神教處理起來手續繁瑣容易讓人跑了，燧丘人就不同，直接管的。

    光明神教就是借個中立地帶給燧丘的執法隊而已，能省不少事。

    計劃的要點有四個。

    一，速戰速決，咱們就只是因為有人綁架了我們的學生，我們來把綁匪宰了，把學生帶回去。到此為止就行，有賬秋後再算。

    不搞擴大化沒有陰謀論不會有意外甚至不會汙染環境。

    二，要儘快用密儀將臨霆青少年性格缺陷矯正中心隔離出去，行動開始之後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進來橫加干涉。

    這裏終究是在光明大陸，人家預設了你這是家務事那你也要給人家面子，暫時只做自己的事。不搞擴大化不搞擴大化不搞擴大化，因為重要所以說三遍。

    三，楊勇信的實力較差，但吳俊豹和瑞瑪斯都是能打的，要儘快確定他們的情況，不能讓吳俊豹和瑞瑪斯中的任何一個找上姚從心、鄒忠、麗絲。

    四，鄒忠、麗絲、姚從心，要儘量保證這三個年輕人的安全。

    現在，四個目的都已經達成了，大概。

    “麗絲！麗絲你怎麼樣？”菲絲抱著鄒忠和麗絲，問一些毫無意義的廢話。

    “陸先生，他們三個還請你關照一二，抓住機會就出去。”姜柔菩把一身護甲全部除下，連鐵與火要用的素材都脫掉，就只是穿著一身連體衣，直麵瑞瑪斯。

    “麗絲的狀態不對，我擔心姚從心，他還在地下。”陸先生安撫好了三個少年，就要帶著他們遠離戰場，往二號住宅樓去。

    那裏是姚從心進來的地方，有他留下的一個可以幫助他們脫離黑函的生門。“我怕他來不及，而我們走後他不能出去會有危險。”

    “顧不了那麼多了。”姜柔菩說。

    （出現了！）

    （弱水名言！）

    （顧不了那麼多了！）

    （吉人自有天相！）

    （哇！渣女！）

    （據說這個小孩是她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一個學生啊！這麼衰的嗎？這才幾天啊就遇到這種事了。）

    （不不不，這樣纔好，能儘快認識到弱水的真面目，現在跑還來得及。）

    （涼了啊，這個少年，涼了啊。）

    此時，姜柔菩的粉絲們，不管是透過何種渠道瞭解了現場情況的人們，全都沸騰了起來。

    這是姜柔菩的經典戲碼，起源是八年前姜柔菩的成名戰——弱水之戰。

    當年，姜柔菩有一個追求者，叫李韶麥。他邀請姜柔菩加入自己的隊伍，姜柔菩來者不拒，答應了。

    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那李韶麥甚至發下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誓言，這也是姜柔菩名號的由來。

    就等姜柔菩攢夠鏑兌換一具人類的身體，兩人就可以……

    不管可以什麼，反正沒等到。

    一次任務，這個小隊和一群高天原人遭遇，一起發現了一個疑似魔王遺蹟的地方。高天原人提議，談判。

    李韶麥同意了，當時也沒有人反對，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結果就在追求哥孤身一人去指定地點和對方談判的時候，剛剛泡了茶，這邊姜柔菩架起了武裝·砲，還是完全體版。

    “等下我一開炮，你們就衝過去把他們全殺了。”

    “老大還在那裏啊！”

    “韶麥吉人自有天相。”然後一炮打過去。

    李韶麥正和人相談正歡，就低個頭倒杯茶的功夫，再抬起頭來面前的人就只剩下下半截了。

    從此喝茶時絕對不許人坐自己對面。

    成名的原因是，姜柔菩這邊七個半等級三，打對面二十個等級二十個等級二，贏了。

    而且事後查明，當時高天原人和姜柔菩抱的是同一個想法，也是準備在談判的時候繞後面來一刀。只是他們還要顧慮一下自己人的死活，沒從談判地點走，不敢正面剛。

    沒想到遇上了姜柔菩這麼個狼滅，都不繞後的，也完全不管自己指揮官、同時還是自己未婚夫的死活，一炮就報銷了對面的一個指揮官。

    又因為沒有分兵繞後，同伴們不可能像姜柔菩一樣要救李韶麥所以走的直線，而且打了個時間差，於是就贏了。順帶一提燧丘這邊七個半等級三是因為，李韶麥從戰鬥開始到結束都沒能站起來，只能算半個。

    陸先生帶著三個年輕人退走了。

    姜柔菩能聽到黑函結界之外的動靜，知道那些人又都在說什麼。

    ‘由他去吧。’

    “五陸三。”

    {解放完成，武裝解除。}

    姜柔菩繞著瑞瑪斯走，一邊活動身體，抖擻手腕這些關節。

    瑞瑪斯也一直都在盯著姜柔菩，但沒有其它動作。

    剛剛他偷襲的姜柔菩，自認為時機完美，操作也沒有失誤。抓的是姜柔菩剛剛把鄒忠和麗絲拉上來的瞬間，出手以後已經算到了姜柔菩的所有的應對可能，並有追擊的方案。

    事實也確實如此，姜柔菩護著兩個孩子，所有的反擊都在瑞瑪斯的意料之中，然後雙方交手著交手著，孩子就安全了。

    再互換了十幾招之後，姜柔菩已經能和瑞瑪斯打成平手。

    分開！略做修整，重整旗鼓。

    並不是沒有可以從瑞瑪斯手底下達成目的的人，但他們無一不是付出了代價的。硬要說的話，就是象棋中的換子。

    先攻的人總是能佔到便宜，可能是一個小卒，可能是一次將軍，可以是一次佔位。

    這樣可以把戰局的主動權抓在手中，比如架好當頭炮，就能牽制對手的一馬雙相雙士。

    但在姜柔菩這裏……

    “你用的是布列塔尼亞放棄開發的烙印，斯巴達克斯。”姜柔菩突然開口道。

    瑞瑪斯神色劇變！

    “效果是，透過主動出擊來積攢優勢擴大戰果，力求壓倒對手。這個效果在以少對多時格外有效。”

    “優點是夠直接夠強力和夠隱蔽，往往一旦被你拖進戰鬥中，如果不想一潰千里，就只能選擇和你持續不斷地換傷，直到一方支撐不下去為止。”

    “但因為你佔據先機，所以支撐不下去的往往都是對手。”

    “你知道斯巴達克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代表了什麼嗎？”

    “啊，這就很有趣了，你，一個……奴隸販子，卻用的這種烙印……而且還用得這麼好……有意思，真有意思。”

    在混沌來客們老家的歷史上，相較於動不動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東邊，西邊能拿得出手的泥腿子暴動事件，也就斯巴達克斯起義了。

    那瑞瑪斯是什麼人？姜柔菩他們的調查結果表示，這個人是給西奎尼子爵押送駑隸的，駑隸。

    但他使用的卻是名為斯巴達克斯的烙印，而且實力強勁，這表示他和這個烙印的相性非常高。

    姜柔菩看著瑞瑪斯頭上鮮紅的標示，渾身難受啊，這幾個意思啊？總不可能是巧合對吧？

    ‘以英雄的名字命名的烙印沒有被開發完成，和英雄相同出身的人卻是給駑隸帶去最多痛苦的人，而明明已經明白了一切和英雄的烙印產生了共鳴獲得了力量，卻用這個力量，在這裏……’

    ‘從頭到尾，從一開始……’

    楊勇信，打著拯救的名號，卻是在毒害。

    吳俊豹，打著教育的大旗，卻是在奴役。

    瑞瑪斯，明明有英雄的烙印，卻站在了英雄曾經反抗過的那些人一邊。

    這要是說沒有人花了心思故意搞成這樣專門給混沌來客們看的，姜柔菩根本不信。

    這是挑釁？戲弄？羞辱？

    是褻瀆！

    “咚！”姜柔菩和瑞瑪斯對了一拳，分開。

    ‘即使是現在！哪怕是現在！他都是在主動出擊！那個烙印還在發揮著效用！’

    ……

    姜柔菩大吼：“我要殺了你！除此之外！不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