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他對張雲道：“不過，被別人叫做老爺，到是頭一次。”

    關上店門，把乞丐留在店裏，張雲對他道：“大郎，店裏不剛好少個夥計嗎，你正好可以把這個乞丐留下來打個下手。”

    武大郎一拍大腿：“姑娘，你說得沒錯。”

    兩人在茶水鋪門口分手，武大郎回到家裏。

    門開啟以後，武松和潘金蓮呆坐著，桌子上的飲菜已經涼了。

    潘金蓮假做親熱道，替武大郎把身上的風塵拂去：“外面天這麼冷，你大晚上纔回來，千萬別累著自己。”

    武大郎受寵若驚，這可是潘金蓮第一次主動關心她。

    “娘子……”

    武大郎的話語裡面竟有些哽咽。

    潘金蓮笑道：“叔叔跟我已經等你等了很長時間，菜都涼了，我去把菜給你們熱熱，你們兄弟兩個且在一起說說話。”

    說完，端著菜，轉頭進了廚房。

    “哥，嫂嫂平日裏對你好嗎？”

    “好，當然好了。”武大郎打腫臉充胖子。

    “兄弟你為何有此一問？”

    武松打個哈哈：“我就是隨口問問。”

    潘金蓮對武松實在太過熱情，他進門的時候，潘金蓮同樣給他拂去身上的風塵，數次說哥哥回業得晚，他們先吃。

    吃過飯之後，潘金蓮去洗杯盤，武大郎搶著去洗。

    “我說了，我來洗，你一個大男人家的，跑到廚房裏麵做什麼。”

    潘金蓮責怪道。

    武大郎心裏苦啊，平時不都是他洗的杯盤，怎麼今天老婆轉了性兒。

    正愣怔著，潘金蓮一把將武大郎推開，不小心把盤子推倒在地，碎了一地。

    聽到杯盤碎裂的聲音，武松揭開廚房的門簾。

    武大郎尷尬地衝武松笑笑。

    “呀，大郎，你的手怎麼流血了？”潘金蓮假意關心道，急著去找止血散。

    把止血散給武大郎敷上，潘金蓮把武大郎推出門外：“去去去，這是女人家呆的地方，你就不不要在這裏瞎湊熱鬧了。”

    晚上，武松正在樓下睡。

    武大郎以為潘金蓮轉了性兒，要跟他好好過生活，晚上從地上爬起，想睡到床上。

    潘金蓮心心念念地都是武松魁梧的身軀，正自睡不著。

    武大郎小聲道：“娘子……”

    潘金蓮睜著眼睛，看著武大郎我色色的樣子，氣不打一處出，心道，你若有你家兄弟的一半好，那我也就認了。

    抬腳在武大郎的身上猛地一踢，武大郎滾下地去。

    “你想得美，就你這樣子，還想饞老孃的身子。”

    “哥哥、嫂嫂，你們兩個沒事吧？”門外傳來武松的聲音。

    “沒事兒，我們兩個在鬧著玩呢。”

    門外的武松一想也是，夫妻兩個之間總會做出一些秘密的事情，於是下樓去了。

    “武大郎，我警告你，這輩子你都別想爬上老孃的床！”

    說罷，潘金蓮把被子卷得嚴嚴實實的。

    一樓的門吱呀一聲開啟，聽動靜，好像是武松出去。

    潘金蓮如同狸貓一樣，悄無聲息地開啟窗戶，向對街看去，只見武松坐在張雲的茶水鋪裡，與張雲談笑風生。

    暗裏一跺腳，潘金蓮心中憤憤不平，敢情武松喜歡的是張雲，下意識地將張雲當做情敵。

    潘金蓮渾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武大郎在被窩裏也沒有睡著，五年的夫妻雖然沒有同過床，但是他對對方的脾氣可是一清二楚。

    難怪潘金蓮最近好像轉了性兒，對他那麼好，原來是心有所屬。

    被窩裏，武大郎咬緊了牙關。

    第二天，武大郎依舊去生藥店裏，開啟門一看，只見一個長相清秀，鼻頭有些麻子點的女人在藥鋪裡。

    “你……”武大郎愣在原地。

    遮莫是店裏招了小偷，還是……

    女人向武大郎福了一福，生怯怯地道：“老爺，我是昨晚的那個乞丐，藉着你的藥鋪，我昨天晚上在店裏洗了洗身子。”

    “哦，哦。”武大郎如夢初醒。

    “老爺，你是不是怪我自做主張，用了你們店裏的水？我……”

    女人以為武大郎在怪她這些。

    武大郎擺手道：“你想得差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沒想到你是一個女人。”

    女人頭低得更低，聲音如同蚊子一樣：“老爺，謝謝你了，將來有機會，我再報答你的恩情。”

    “你要走嗎？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乞討著過活。”

    武大郎在她身後道：“你莫要走，我這裏還缺一名夥計，你要是覺得可以棲身的話，就留在我的店裏吧。”

    女人聽武大郎這樣說，回過身時，兩隻眼睛紅了，就要給武大郎跪下：“老爺，要是你能收留於我，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武大郎連連擺手，他賣炊餅時，大多是看別人的臉色，有一次爲了把炊餅賣出去，他還真得給人下跪了。

    女人留下來以後，生怕武大郎嫌她懶，又是擦桌子，又是抹櫃檯的，一刻也不嫌著。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她的額頭就現出汗來。

    武大郎心有不忍，跑過去幫著她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笑著答道：“我叫小現，是很遠的地方逃荒過來的。”

    武大郎也報了自家的名號。

    “老爺，我看你幹活挺嫻熟的，是不是我沒來的時候，都是你一個人在這裏打掃？”

    武大郎道：“嗯，其實咱們這生藥店也是昨天才開業的。”

    小現又問：“那之前老爺是做什麼的？”

    “陽谷縣上賣炊餅的，家裏有了一些積蓄，就不想那麼累了。你以後千萬別叫我老爺了，說出去人家都要笑話了。”

    “老……武大，這樣叫可以嗎？”

    “嗯，就這樣叫吧。”武大郎嘿嘿一笑。

    比之潘金蓮那樣的萬年寒冰，小現更像是有血有肉的一個人。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幹活，真正應了那句，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話。

    不知不覺，原本要大半天的活，不到一個半時辰就幹完了。

    兩人越聊越是投機，反正第二天營業，也就賣出去十來錢的銀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