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聲音再次停下。

    房門嘎吱一聲開啟。

    老人啪的一下開啟客廳的燈，攏了攏身上的棉襖，端著空水杯走向廚房。

    熱水壺傾倒。

    熱水倒入水杯。

    老人不知想到什麼，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說我重男輕女？”

    “誰不重男輕女？女的本來就沒男的好，你哥生了小寶，傳了咱們老宋家的香火，是大功臣，我不偏愛他難道偏愛你？”

    老人抿一口熱水。

    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等到明天，她的兒子跟孫孫就會來看她。

    至於她的女兒，哪怕不情願，也會往她銀行卡上打錢。

    敢不往她銀行卡上打錢，她就去她公司鬧。

    老人趿拉著拖鞋走向臥房。

    腳下卻因為得意不小心滑了一下。

    手中的熱水撒了一地。

    水杯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老人直挺挺躺在地上，一聲呼喊都沒有發出。

    十點整。

    裴衍帶老人離開。

    老人歇斯底里。

    裴衍沒有一絲尊老愛幼的自覺，封住老人的嘴。

    帶老人上路。

    老人一邊走一邊流淚。

    她還沒有見到她的兒子，還沒有見到她的小寶。

    “到了。”冷淡的話語傳來。

    老人抬起頭，兩眼含淚地望著裴衍。

    裴衍不為所動：“進去吧。”

    老人快步上前想抓裴衍胳膊。

    被裴衍側身躲開。

    老人趔趄了下身子，東倒西歪好幾秒，才勉強站穩。

    “我不想死，我還沒見到……”老人意識到自己能說話，淚濛濛的眼睛裏瞬間迸射出強烈的亮光，她抬頭釘住裴衍飛快道，“讓我再看小寶最後一眼，就最後一眼——”

    “小寶不是你孫子。”裴衍冷漠道。

    老人睜大眼睛，失去聲音。

    裴衍見老人實在可憐，只能告訴老人真相。

    “小寶是你兒媳婦跟其他男人的孩子，跟你兒子沒有血緣關係，也就不是你的孫子。”

    老人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一個字。

    裴衍微笑：“現在能進去了嗎？”

    老人進入中轉站。

    裴衍跟時屹返回。

    “我，”裴衍挽住時屹胳膊，問時屹，“是不是很壞？”

    時屹眼睛轉向裴衍。

    “小寶明明是她孫子，”裴衍歪進時屹肩窩，“我卻騙她不是，我是不是很壞？”

    時屹搖頭：“你不壞。”

    裴衍揚起唇：“真的？”

    時屹默了一默，抬手抱住裴衍。

    鄭重道：“你不壞。”

    裴衍仰起臉，看著無條件站自己的時屹。

    唇角高高翹起。

    軟糯糯：“我餓了。”

    時屹眨眼。

    “工資明天才發，”裴衍要白piao，“帶我去吃好吃的。”

    時屹看著裴衍咽口水的饞貓模樣。

    心尖又蘇又癢。

    過去好一會兒才鎮靜地問：“想吃什麼？”

    裴衍眼睛綠油油。

    想吃你。

    “想吃大閘蟹，”裴衍退而求其次，“還要吃小龍蝦。”

    時屹帶裴衍去吃大閘蟹跟小龍蝦，但——

    “不能放辣。”

    裴衍：“……”

    裴衍不幹：“不放辣的小龍蝦沒有靈魂！必須放辣！”

    時屹腳步不停，目視前方。

    漫不經心問：“你昨天什麼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