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裏不對勁。

    時屹把米粥放到桌上，拿過自己吃了一半的煎蛋。

    丟下句“你自己喝”便匆匆走出廚房。

    走路帶風。

    換一種說法，是略顯狼狽。

    裴衍沒再撩撥時屹。

    再撩撥下去，萬一時屹受不住跑了，就得不償失。

    要一步步來。

    慢慢來。

    已經一個屋簷下了，睡到一間房不過早晚的事。

    不急。

    “你去哪兒？”裴衍叫住放下刀叉起身的時屹。

    見時屹投來視線，忙放下手裏的米粥，大步衝到時屹面前。

    紅著臉道：“我今天的單子在下午，”遊移的眼神變得堅定，“我想跟著你學習，爭取早日超過你，逆襲成大佬。”

    時屹搖頭：“你超不過我。”

    裴衍僵在原地。

    待意識到時屹說了什麼後，迅速泛紅眼眶——

    “你可以跟著我學習，”時屹搶在裴衍哭出來之前補救，“也可以成為大佬。”

    裴衍眨巴淚汪汪的眼睛。

    帶著鼻音問：“真的？”

    時屹心絃被撥動了下。

    情不自禁抬手，摸裴衍腦袋：“當然是真的。”

    時屹的單子在一處樓房。

    因資金斷裂，開發商跑路，樓房成了爛尾樓。

    首付五十多萬，銀行貸款每個月要交七千。

    卻住不進新房。

    時屹跟裴衍站在樓下。

    樓頂天台有很多人。

    記者，警察。

    爭吵聲，哭嚎聲。

    撕心裂肺，字字泣血。

    時屹轉向裴衍：“有點血腥，你如果害怕就轉過身，或者閉上眼睛。”

    裴衍縮了縮脖子。

    面上很糾結。

    卻沒有轉身，也沒有閉眼睛。

    而是拽住了時屹衣袖，往時屹身後藏了藏。

    “我不怕，”他顫抖著聲音道，“有你在這兒，我不怕。”

    時屹看著裴衍慘白的臉。

    沒說什麼。

    回過身，無意識邁步，擋住身後的裴衍。

    樓頂的爭吵停止。

    幾秒後爆發刺穿耳膜的哭嚎。

    一道黑影在空中劃下一個感嘆號，隨即重重砸到地上。

    血肉模糊，當場死亡。

    是一個男人。

    面容枯槁，眼神絕望。

    在被時屹帶著去往中轉站的途中，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爆發，試圖從時屹手中逃走。

    時屹沒留手。

    男人向時屹哀嚎。

    “那房子是我的命。”

    “爸媽的養老錢，跟我和老婆的存款，還有賣舊房子的錢，全都按了進去，就想著能讓我兒子跟閨女上個好學校。”

    “可結果呢，開發商跑路了，原來的房子也沒了，我爸媽都六十歲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兒子閨女上不成好學校，每個月還得還貸款。”

    “我是真扛不住了，我的命怎麼這麼慘。”

    “你放我，不，你就給我一小時，不，半小時的時間，我要去找那該死的開發商，殺了那該死的王總，就是他害得我們一家——”

    “到了。”時屹停下步子，對咬牙切齒的男人冷淡道。

    男人張了張嘴，卻再說不出半個字。

    悽然蕭瑟。

    時屹平靜道：“半年後會有新開發商接下你們的樓房，一年後，你的父母、妻子、兒女會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