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約了醫生。

    他要治病。

    等治好他的病。

    不再做殺死裴衍的噩夢，就飛奔回家擁裴衍入懷。

    他不能告訴裴衍自己做噩夢的事，更不能告訴裴衍噩夢的內容。

    他愛裴衍。

    深愛裴衍。

    可……他在夢裏殺死了裴衍。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如果他沒有動過殺死裴衍的想法，怎麼可能會一次又一次夢到……

    裴衍也愛他，可在得知噩夢的內容後，裴衍很可能會害怕他。

    即使面上不表露，心裏也會害怕。

    他要好好治病，要快點治好病。

    跟裴衍早日回到膩歪的生活。

    十一點三十分。

    陸唯告別醫生，手裏提著藥按下-1電梯鍵。

    陸唯戴著鴨舌帽跟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眼睛很紅，浸著淚水。

    他沒有想過殺死裴衍，一次都沒有。

    叮咚。

    電梯到達-1樓的車庫，陸唯將帽簷往下壓了壓，邁步走出電梯走向車子。

    掏出兜裡的車鑰匙——

    “嘀嘀！”車子的喇叭聲。

    陸唯腳步微頓。

    “嘀嘀！”又一聲。

    是停在陸唯車旁邊的車子。

    陸唯瞥向摁喇叭的車主人。

    啪——

    車鑰匙從陸唯指間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是裴衍。

    陸唯停住呼吸，頭重腳輕。

    “上來。”裴衍沒有什麼感情地開口，面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陸唯兩條腿灌了鉛，動不了。

    裴衍狠狠皺眉：“上來！”

    很兇。

    陸唯顫抖著手把一袋子藥背到身後。

    像踩在鋒利的刀尖上般，一步，又一步。

    陸唯坐進副駕駛座。

    兩人都沒有說話。

    車內一片死寂。

    突然，裴衍動了。

    他探出上半身靠近陸唯。

    摘掉陸唯的鴨舌帽，取掉口罩，拽出陸唯藏在身後的藥隨手扔到車後座。

    捏住陸唯下巴轉向自己。

    看到陸唯通紅的眼睛，跟懸在睫毛上的晶瑩淚珠。

    “老、老婆。”陸唯哽咽著喚。

    裴衍彎起唇。

    懸在睫毛上的晶瑩淚珠滾落。

    裴衍吻住陸唯的唇。

    起初很溫柔，可漸漸的，溫柔變成粗暴。

    像是要把彼此吃進肚。

    裴衍退出去。

    陸唯嘴唇染著猩紅的血。

    有陸唯自己的，也有裴衍的。

    裴衍開了口。

    “連著三天要我做和尚，這筆賬該怎麼算？”

    口吻輕快，像撒嬌。

    陸唯心臟劇痛。

    見裴衍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現在回家——”

    “我不能回去！”陸唯打斷裴衍的話，話音落下後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激烈，連忙扯一下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有一個重要的合同——”

    車子爆發轟鳴。

    裴衍淡淡看一眼面色慘白的陸唯，嘴角勾起冷漠的笑。

    一字一頓：“由不得你。”

    陸唯跌入深淵。

    半小時後，車子駛進車庫。

    裴衍停穩車子下車。

    繞過車頭走向副駕駛這邊。

    拉開車門。

    朝陸唯伸手：“下來。”

    陸唯沒動。

    裴衍盯著不聽話的陸唯，驀地輕笑出聲：

    “你好像，還沒見過我生氣。”

    陸唯猛地抬頭。

    看到乖軟甜糯的裴衍。

    聽裴衍斯理慢條道：“不要挑戰我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