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

    仰面平躺的裴衍轉過身來，朝吵自己睡覺的糰子老攻探出手臂。

    燭九陰只覺腰上一緊，便到了裴衍懷裏。

    “時辰還早，”裴衍含混著道，“再睡會兒。”

    燭九陰渾身繃緊，宛如木乃伊。

    心卻怦怦狂跳。

    他確定以及肯定，裴衍在勾他。

    昨晚在夢裏對那混蛋男人一心一意，非他不可，現在卻攬著他的腰，還嗓音軟糯糯地向他撒嬌。

    三心二意！

    見一個喜歡一個！

    燭九陰心裏竄起一股怒火，狠狠推開抱自己的裴衍。

    隨即起身穿衣。

    裴衍一睜開眼，就看到糰子老攻憤怒的身影。

    ？？？

    裴衍問004：“我親他了？”

    004答：“沒有，只抱了一下。”

    裴衍擰眉。

    抱一下就這麼生氣？

    昨天晚上擅自入我的夢，就算生氣，也是我生氣。

    燭九陰穿好鞋站起身。

    嗯？

    裴衍定睛凝住燭九陰，臉上突然現出雀躍的笑：

    “你長高了！”

    燭九陰腳步微頓。

    低頭看自己。

    身後的裴衍胡亂套上衣服下到床下。

    站在燭九陰身邊。

    糰子老攻原本堪堪到裴衍大腿，現在過了裴衍大腿。

    原本白白嫩嫩，帶嬰兒肥的小臉也長開了些，與昨晚夢中的燭九陰也更像了。

    裴衍笑眯眯地道：“你跟你哥哥真像。”

    燭九陰心裏一虛，扭頭往門口走。

    膽肥地給裴衍甩冷臉。

    裴衍嘆氣。

    老攻大了，不好管了。

    …

    早飯桌上。

    燭九陰專心吃肉包。

    裴衍把米粥往燭九陰面前推了推：

    “別光吃肉包，喝點粥。”

    燭九陰心裏冷笑。

    又勾他。

    他絕不會上裴衍的當。

    “我還需要去一趟崑崙山，”裴衍貼心詢問，“你陪我一同去？還是我先送你回去——”

    “你要去崑崙山？！”燭九陰手裏的肉包掉到了地上。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椅子發出嘎吱的刺耳聲響，卻分不走他半分注意力。

    他牢牢釘視裴衍。

    澀聲問：“為什麼，為什麼去崑崙山？”

    裴衍擰眉：“你怎麼——”

    “回答我！”燭九陰猛地逼近裴衍，一把攥住裴衍手腕，心中產生的荒誕猜想使他渾身都在抖，“為什麼去崑崙山？”

    裴衍為什麼會救他？

    為什麼會把心頭血給他？

    為什麼採碧雪蓮、生靈草？

    為什麼說他的道侶失去了記憶，變成了小孩？

    又為什麼要去……崑崙山？

    燭九陰深吸一口氣，艱難地，緩緩地問：“你去崑崙山，是要採……蓯蓉？”

    裴衍看著燭九陰通紅的眼睛。

    點了點頭：“我還需要最後一味藥，蓯蓉。”

    蓯蓉，燭九陰修復經脈所需的最後一位藥。

    “你照著小九找，他就跟小九一樣可愛，你只要照著小九找，就能找到他。”

    裴衍那個失去記憶變成小孩的混蛋道侶，跟他一樣。

    漫長的死寂中，燭九陰平靜地問：“我們以前……見過嗎？”

    裴衍沒有回答燭九陰的問題，而是笑著反問：“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

    食指撫上燭九陰殷紅的眼尾，拭去糰子老攻眼角的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