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輕輕鬆鬆一手一盤菜，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對正在炒最後一個菜的江母笑著說：“盤子不燙，我端著正好——”

    “要撞到了。”江御幽幽開口。

    裴衍雙腳緊急剎車，轉向江御的眼睛裏驚魂未定，劫後餘生。

    “江御。”江母叫了江御全名，聲音雖溫和，卻有幾分嚴厲。

    江御朝江母溫軟地笑了一笑，接過裴衍手裏的菜，轉身走出廚房，輕飄飄地道：“你拿筷子跟勺子。”

    江御不明白裴衍為何反常，但他不討厭裴衍的反常。

    甚至裴衍的反常，讓他控制不住地想到動物園裏開屏的孔雀。

    飯菜擺上桌，時父正好回到家。

    四人上桌開飯。

    裴衍邊美滋滋地吃飯，邊時不時偷瞄江御，百思不得其解地問004：“原主性取向為男，跟江御朝夕相處，可為什麼沒喜歡上他？”

    004並不回答裴衍的問題，而是輕描淡寫道：“如果原主喜歡江御，你不膈應？”

    裴衍：“……”

    裴衍咬下一大塊紅燒肉，暗暗慶幸原主喜歡的不是江御這一款。

    晚飯結束。

    江御與裴衍一前一後上到二樓，回到各自的房間。

    裴衍掏出書包裡的各科作業。

    從語文到數學，再從數學到英語……風捲雲殘，龍飛鳳舞。

    不到半小時，便做完各科作業。

    裴衍抽出數學試卷。

    選擇題最後一道、填空題最後一道，還有最後兩道大題空著。

    篤篤篤敲響對面江御的門。

    房門從裡面開啟。

    江御沒有表情地睨著說好江水不犯河水的裴衍。

    “那個，”裴衍手裏拿著數學試卷，很不好意思，“我有幾道題不會，你能不能……”

    裴衍眼睛亮閃閃，軟軟糯糯地笑。

    江御轉身回屋：“進來吧。”

    裴衍進到屋子，關上房門。

    噠噠噠跑向走到書桌邊坐下的江御，把手裏的數學試卷放到江御面前的書桌上。

    主動開口：“選擇題最後一道——”

    “停。”江御揮一下手，迎著裴衍困惑的目光，很平靜、很理智地道，“我們雖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三年，但都視彼此為空氣，學校裡更是裝作不認識，可現在……”

    掃一眼桌上的數學試卷，目光重新投向裴衍：“你卻跑來問我數學題，為什麼？”

    四目相對，一片寂靜。

    裴衍突然問：“你真想知道？”

    江御答：“洗耳恭聽。”

    裴衍四下裏看了一圈。

    除了江御身下的椅子，就只有江御的床能坐。

    可根據原主的記憶，江御有潔癖，暫時不能坐江御的床。

    裴衍只能兩步走向牆壁，轉過身來後背靠到牆上，面朝江御彎起唇角，用今晚月色正好，稀鬆平常的口吻說：

    “倒數第一做久了，有點膩，想做下正數第一。”

    正數第一的江御：“……”

    江御沒說話。

    看向裴衍的眼睛眨巴兩下，把“你在痴心妄想”努力壓下去。

    裴衍皺起眉：“你不信？”

    江御默了兩秒，終是忍不住道：“正數第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