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走吧，以後的路我都想好了，等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就住醫院裏去，或者找人來家裏照顧我，你離開這裏。你的生命無窮無盡，合該是看遍山河風景的，不應該在我這裏浪費時間，我已經禁錮你二十年了，夠了。”

    “不夠，這才哪兒到哪，我生命無窮無盡，你不應該陪我嗎？你就忍心丟我一個人嗎？你明知道我不喜歡跟任何人類交流，你還趕我走。”

    “這不是趕你走，只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姬饒怎麼也沒想到韓謹言竟然是阿茲海默症。

    而且已經吃藥有幾個月了。

    次日韓謹言辭職的時候，緊接著姬饒的辭職書就到了。

    韓謹言看著一身便裝的姬饒等在門口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愣了。

    “你這是幹什麼。”

    “你都辭職了，我再在這裏待著有什麼意思。我爲了你學醫學，現在也爲了你放棄醫生。”

    韓謹言心裏被狠狠敲了一下，悶疼。

    他沉聲道，“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我的以後都是你，你要問我怎麼辦，不如問你以後會怎麼做。”

    他是個吸血鬼，本來就無拘無束，做幾年醫生在吸血鬼種族已經是聞所未聞，因為這些東西對他們吸血鬼來說根本就沒有用。

    兩人離開了這個省市。

    韓謹言是徹頭徹尾的南方人，如果可以，他還是想回到南方，想看看那連綿細雨的溼潤街道，吹吹輕柔的從山巔趕來的風。

    只是即便回了南方，韓父韓母還是不願意見他。

    而韓謹言也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韓父韓母。

    姬饒知道他是爲了老兩口好，但是這樣瞞著真的很讓人惱火，因為他連讓人珍惜的機會都不給，若是瞞好了，知道走的那天可能才能知道真相。

    那時候又該多後悔。

    韓謹言的病越來越重了。

    認知功能下降，行為障礙，生活能力各方面都在下降，他漸漸變得不認識人了，說話也有些費力，他變得喜怒無常，焦慮抑鬱，總是靜靜地坐著，一個人發呆。

    人類的壽命的確是很脆弱的，姬饒親眼看到韓謹言是怎麼憔悴下去的，曾經意氣風發，高冷淡漠的韓教授，韓醫生，如今慢慢變成了這個樣子。

    姬饒給韓謹言做好飯，把燙的涼一下，等到溫度差不多然後才端出來給韓謹言喝。

    韓謹言坐在椅子上，歪著頭又不知道發呆想什麼呢。

    他經常會這樣，一開始只是少數時候會不正常，到現在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

    姬饒坐在韓謹言對面，用勺子舀起來一勺，吹了吹，遞到韓謹言嘴邊，“謹言，喝口粥吧？今天天氣挺好，吃完我帶你出去逛逛？”

    韓謹言沒有應，兩眼無神，像是聽不到一樣。

    姬饒抿了下唇，又揚了下唇角，“謹言，聽話，來，把東西吃了，不然會餓的。”

    韓謹言終於才轉過了頭來，他看了看姬饒，又看了看粥。

    “喝？”

    姬饒點點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