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夢
飯菜,非常的豐盛。
豐盛到了已經完全出乎了劉琦的預料。
在他穿越以前,每當他放假回家時,每當他的母親詢問他午飯或是晚飯吃點什麼的時候,劉琦總是會笑著來上那麼一句:八葷八素再來八個湯。
每當他這樣說完以後,迎接著他的,總是來自於母親的白眼,甚至有時候,他的母親還會笑著反問他,要不要再來八個天上飛的、八個水裏遊的,再來八個地上跑的,又或是先來八個冷菜拼盤,然後在上八個熱菜,最後再來八個飯後甜點解解膩?
只是,這樣的玩笑劉琦已經許久沒有開過了,因為他已經無法再找到那個願意詢問他想要吃點什麼的……那個人。
因為他甚至不知道,他們之間相隔的,究竟是一段未知的時間,還是一段無法跨越的空間,又或者兩種情況同時存在著。
而無論究竟是哪一種情況,劉琦其實都很清楚,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或許直到他的生命再次走到盡頭的那一刻,他都無法再次出現在那個人的面前,並嬉皮笑臉的說出那一句:其實不用那麼麻煩,隨便弄個龍蝦鮑魚也可以……
而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雖然沒有什麼八個天上飛的、八個水裏遊的、八個地上跑的,但是卻也已經具備了八葷八素,唯一差的,也就是那最後的八個湯。
不過很顯然,那八個湯已經被白清雅找到了完美的替代品,因為劉琦還看到了一罈已經開封了的美酒。
不……
不僅僅只是那一罈。
在一旁的牆角處,還靜靜的擺放著數個不曾開封的酒罈。
這是不醉不歸的意思麼?
劉琦怔怔的望著面前的那一切,望著正在為自己斟酒的白清雅,臉上逐漸露出了一抹哀傷。
短短數天的相處,如果要讓劉琦說,他對白清雅產生了多麼清晰的瞭解,那無疑是在開玩笑,並且還是一個並不怎麼好笑的玩笑。
畢竟,他們相處的時間,真的很短,短到了讓他們二人甚至沒有產生過太多的交流。
有時候劉琦甚至會想,白清雅是不是一個只存在於他夢中的身影,又或者說這一切都是他的一場幻覺?
因為他太過於孤單,因為除了小丫頭之外,他的身邊並沒有其他人的陪伴,所以他才幻想出了白清雅與夏山這兩個人。
白清雅的存在,是他對於美好的一種嚮往與追求,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嚮往美好是每一個人的天性,無法被更改,更無法被抹除。
而他與白清雅之間的隔閡,則代表著他對於那種美好的膽怯和畏懼,又或者說,是因為他潛意識之中的自卑。
至於夏山的“用途”,則是因為他需要一個能夠和他爭吵,甚至是打鬧的玩伴。
是的,就是玩伴。
畢竟,白清雅所代表著的,僅僅只是他對於美好的嚮往,就像某篇古文中形容的那樣,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如果他和白清雅之間,能夠像他和夏山之間那麼的隨意,那麼或許白清雅也就不會再繼續充當他對於美好的那種嚮往。
而現在,因為劉婉的出現,讓他在潛意識中認為,他已經不再需要白清雅與夏山的陪伴,所以這一場夢便迎來了轉折,並透過這種轉折讓白清雅和夏山用一種並不會顯得多麼突兀的方式從那一場夢中……離開。
會不會……
真的就是這樣呢?
畢竟,白清雅是那麼的奇怪,在他的面前從未猜出過公主的架勢,甚至就連平日裏的稱呼,也是用的“我”,而不是像那些宮廷劇中的公主那樣,永遠都是以“本宮”作為自稱。
而且不僅如此,還有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那些菜餚,這像是出自於一個公主之手麼?又或者說,這是公主應該做的事情麼?
又或者說,真正的公主,會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為他斟酒麼?
一個又一個問題,不斷自劉琦的腦海之中閃過。
一抹淚光,也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眼眸之中,在模糊了他的視線之時,也扭曲了白清雅的身影。
與此同時,來自於白清雅的聲音,也在這一刻突然傳入了劉琦的腦海之中。
“公子,這一杯酒,清雅敬你,就敬你這些天中對於清雅的照顧……”
一邊說著,白清雅又笑盈盈的端起了自己的酒杯,隨即便仰頭一飲而盡,緊接著便又一次將美眸轉向了他的面龐。
“我……”
在白清雅的注視中,劉琦的嘴唇突然微微的張了張,看上去他就好像要說些什麼一般。
可是最終,他卻什麼都沒有說,僅僅只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並學著白清雅的模樣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酒,並不算多麼的濃烈,也並不是多麼的刺喉,畢竟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所謂的蒸餾酒。
可是即便如此,劉琦卻還是產生了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緊接著在下一刻,白清雅又再一次拿起了一旁的酒壺,在將兩個酒杯斟滿的同時,又一邊向着劉琦輕聲說道:“還有這一杯酒。”
“這杯酒,清雅要敬公子的文采,在公子的那首水調歌頭面前,清雅往日聽聞的那些明月詩明月詞,無異於等同廢紙一張……”
說完,白清雅便再一次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並將其遞到了劉琦的面前。
而就在這時,一句明顯聽上去並不符合時宜的詢問聲,突然傳入了二人的耳畔。
“星兒星兒,你快幫哥哥看一看,哥哥不是眼花看錯了吧?殿下她竟然會喝酒?”
發出了那一聲詢問的,自然就是早已經被二人在“無意間”忽略了的夏山。
望著正在搖晃著小丫頭的夏山,劉琦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在下一刻,他又看到了白清雅那突然間便變得無比兇惡的目光。
當然,那種兇惡的目光並不是在針對他,而是在針對一臉“懵懂”的夏山。
可是即便如此,劉琦卻還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因為那種目光,真的具有一種讓他無法去形容的殺傷力,或者說震懾力。
緊接著在下一刻,劉琦又猛然間愣在了原地。
因為如果是按照夏山的說法,白清雅好像從不飲酒,那麼……
她又為什麼突然間轉性了呢?
劉琦在心中暗暗的詢問著自己。
是因為,她並不願意離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