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顧客見狀，頓時發出一陣驚呼。

    沐雨心嚇得捂住了眼睛。

    “噗哧！”

    鋼籤穿破血肉的輕響。

    聲音不大，聽了卻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位顧客嚇得撲通一下坐在地上。

    不過他並沒有受傷。

    受傷的，是烤串老闆。

    此時，烤串老闆手掌虎口處已經是鮮血淋漓！

    可他只是眉頭皺了皺，一聲疼哼都沒發出。

    剛纔是他用一隻手掌擋住了李虎那一戳，保護了那位仗義執言的顧客。

    李虎看到殷紅的鮮血流出，酒意褪下一些，可他並不害怕，甚至還有點得意。

    “兄弟們，走！”

    李虎冷笑一聲，轉身帶頭要走。

    都是升斗小民，見了血就知道害怕了。

    發這下狠，李虎確定沒人敢再攔他。

    “站住！我說了，你們還沒付錢！”

    在所有人的驚愕表情中，烤串老闆踏前一步，眼神依舊那樣冰冷，擋住李虎他們的去路。

    “哈，你是要錢不要命嗎？”

    “告訴你，我們虎哥從開始坐在這兒，就沒打算給錢！”

    “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這個小教訓還不夠嗎？非要弄你個橫屍當場，你才知道厲害？”

    李虎的小弟圍了上來，紛紛叫嚷著。

    顧客中，有人拉住烤串老闆，勸道：“算了，不要因小失大，就當今天白乾了吧。惹了他們，以後天天來鬧，你的生意就沒法做了……”

    勸解的人也是一番好意。

    這些人都是這一帶的混子，心狠，無法無天，手腳不乾淨。

    對一般老百姓來說，真心惹不起，躲得越遠越好。

    烤串老闆緊抿著嘴，臉色陰沉的可怕，甚至拉他胳膊的人，都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出乎大家意料，他一步沒退，再次開口說道：“付錢！”

    “啊哈，你個倔驢！特麼的，還真碰到個不怕死的！”李虎愣了愣，不由得氣極發笑。

    不讓開，那是放血還不夠！

    他相信，越是殘忍，越能得到“尊重”。

    讓別人都害怕他，見面都躲著他，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吃東西付錢，天經地義！你吃了我的烤串，喝了我的酒，就必須付錢！”烤串老闆望著李虎，一字一頓說道。

    眼底沒有絲毫恐懼，只有隱忍的灼熱火焰。

    他的手掌，還在向下滴血。

    可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面容依舊那麼刻板冷漠。

    彷彿天塌下來都不會眨一眨眼。

    “要錢？跟閻王老子去要吧！”

    李虎猙獰一笑，惡向膽邊生，揮動手裏鋼籤，朝著烤串老闆的頭臉就狠狠紮了過去！

    他是徹底怒了！

    頭腦發熱，狠勁兒上竄！

    肚裏的憋屈，在烈酒催化下，如火山噴發，狂涌而出！

    這一手，如果被扎中眼球，絕對會悔恨終生！

    “噠！”

    又尖又細的鋼籤，距離烤串老闆面門不到五釐米的時候，突然頓住。

    一隻鐵鉗般的大手，卡住了李虎的手腕。

    李虎發現，再往前推進一絲一毫都不能。

    愕然抬頭，就迎上楚雲凡那雙冷冽如刀的眸子。

    “啊，怎麼，是你？”

    李虎大驚失色，頓時覺得生無可戀，手中鋼籤啪嗒落地。

    腦海中，瞬間又回放出王東斷腿碎蛋那一幕。

    太特麼嚇人了！

    剛喝的酒，立馬都變成黃色液體，順著褲管流下來。

    他的皮鞋裏，不一會兒就積聚滿了一灘，變成水汪汪了。

    一挪動，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滑稽之極。

    “撲通！”

    李虎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

    其他小弟也是滿臉驚慌失措，看見老大都跪了，也慫了，跟著跪下。

    “知道該怎麼做？”

    楚雲凡甩開李虎手腕，淡淡開口。

    “知，知道，我馬上付錢！付雙倍的錢，哦不，三倍！”李虎快要哭了，雙手顫顫巍巍掏出手機。

    他想動彈，站起來，卻發覺雙腿不聽使喚，邁不開步。

    只好派了個小弟，拿去攤位架子處，掃碼支付。

    “錢，付了，我，我可以走了嗎？”李虎怯怯地問道。

    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在老師辦公室，請求離開。

    “你覺得，這事完了嗎？”

    楚雲凡盯著他，目光炯炯。

    “啊？這，這，我已經付錢了……”

    李虎腦門冒汗，忽然福至心靈，轉頭衝着烤串老闆撲通跪下去：“對不起，我錯了，我混蛋，我無恥，求你原諒！”

    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對眼前這一幕大感意外。

    什麼情況？

    剛剛還氣焰滔天的李虎，怎麼突然就變成了溫馴小貓？

    又是付錢，又是道歉，難道良心發現？又或者是，腦子壞掉了？

    都不像啊！

    不過很快，大家看到李虎和這幫小弟，對楚雲凡的畏懼態度，這才恍然大悟其中玄機。

    敢情是遇上剋星了！

    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誰？

    居然能讓惡名遠播的李虎畏懼如斯？

    “你可以走了。”

    烤串老闆冷然說道，一點沒有刁難李虎等人。

    然後，轉身，回到攤位。

    “那，我們……”

    李虎跪在地上，眼神哀求，望向楚雲凡。

    這纔是正主啊，他不發話，沒人敢跑啊！

    “滾吧！下次別讓我再碰上你作惡，否則見一次我打一次！”楚雲凡警告一句。

    “是是是！”

    李虎等人小雞啄米般點頭，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回到各自座位。

    低聲談笑著，對李虎剛纔的慫包樣子嗤之以鼻。

    楚雲凡回到小桌坐下，繼續擼串。

    沐雨心一雙明眸亮晶晶的，唇角含笑，對他越看越是順眼。

    “那個烤串老闆也真是的，幫了他這麼大忙，連個謝字都沒有。”沐雨心輕聲道。

    她也不是怪罪，就是覺得烤串老闆冷冰冰的，拒人千里的樣子，很是刻板冷漠，看著不舒服。

    “沒關係，也許是他不善言辭，或者覺得，這根本不值得感謝。”

    楚雲凡更不在乎謝不謝，繼續享用美味食材。

    正說著話，就見烤串老闆走過來，端了一碗酒，另加了十串烤肉，一併放在桌上。

    一言不發。

    扭頭，就又回去了。

    “這人，呵呵，有意思。”

    楚雲凡也不客氣，喝酒吃串。

    這人，麵冷心熱，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