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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隨緣是一種生活態度

    然而,海口誇出去了,他就得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兩個人折騰了一個下午,總算有了點眉目。

    沒有加熱的燒瓶,他們就用一個茶壺來充當,沒有導管,他們就用竹管來代替,沒有冷卻裝置,他們就在竹管上纏了破布,澆上冷水來當冷凝管。

    於是,一套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蒸餾裝置就被製作出來了。

    銅茶壺內裝了酒,放在廚房的爐子上加熱,然後在茶壺嘴上接上竹管,並經過好幾次拐彎,將竹管引到窗戶外面,最後通到一口倒懸的大酒罈內。

    竹管全長三丈多,外面纏了厚厚一層破棉布,並用冷水澆透。

    當茶壺內的酒水沸騰以後,蒸汽便透過竹管向外傳導,經過長長的竹管時,大部分就會被冷卻為酒精。並順著竹管流到收集的容器內。

    而沒有被冷卻的蒸汽,會瀰漫在倒懸的酒罈內,遇到冰涼的酒罈內壁,又會被冷卻成酒精,並順著酒罈內壁流到下面的收集容器中。

    這個裝置看似簡陋,但很有效,他們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終於製出了將近五百毫升的酒精。

    吳偉順手將原先生用來喝茶用的一個紫砂壺拿了過來,裝上酒精,然後用棉花搓制了一條燈芯,順著壺嘴塞進去,一個簡易的酒精燈就製作了出來。

    “阿鬆,點火。”

    當紫砂壺壺嘴升起淡藍色的火焰時,兩個人便興奮地擊掌歡呼起來。

    “我們成功了!”

    鬆壽意猶未盡,拿來他們火燙傷口用的那把刀,在藍色火焰上來回烤了一會兒,刀子變紅,上面一塵不染。

    而開啟蓋子看看裡面的酒精,似乎沒少多少。照此算來,就算五斤烈酒蒸餾出一斤酒精來也很划算。

    “酒精在醫療上的用處並不是用來加熱烙鐵的,”吳偉順便科普道,“它的主要功用是消毒。

    在處理傷口之前,不但要用酒精清理傷口周圍,還要為醫療工具和醫者的手進行消毒,以防術後感染……”

    吳偉嘴上講得頭頭是道,但內心卻很慚愧,其實,今天這個蒸餾裝置,是人家鬆壽想出來的。

    當他一籌莫展時,只好向鬆壽講解制取酒精的原理與所用的裝置。鬆壽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幾圈,馬上就想出了這個辦法。

    任何時代的前沿科技,都是建立在當時那個社會基礎之上的,沒有基礎科學的支撐,高科技就是一座空中樓閣。

    在沒有耐熱玻璃的時代裡,蒸餾酒精,就只能用茶壺當燒瓶,用竹管當導管與冷卻管。

    正因為鬆壽能想出這些辦法來,並不是說鬆壽比吳偉智商高,而是鬆壽對這個世界的瞭解比吳偉要深入的多,只有他知道哪些資源可以利用。

    當然,用這種方法提取酒精,其實是非常危險的。

    他們用了好多段竹管,竹管與壺口的連線,竹管與竹管的連線,雖然他們用布條仔細地纏了起來,但仍然會有蒸汽洩漏出來。

    當室內充滿了酒精蒸汽,發生火災的機率就會相當大。

    所以他們將竹管延伸到了室外,並開啟了廚房所有的門窗,這才避免了災難的發生。

    當然了,這只是一次試驗,而且是並不怎麼成功的一次試驗。

    他們用的是烈酒,純度至少在六十度以上,他們花了五斤的白酒,才蒸餾出一斤酒精來,浪費是很大的。

    但不管怎麼說,如果南方的南蠻人還沒有發明酒精的提純方法,那麼,拿在他們手上的這些酒精,也許是這個世界純度最高的酒精。

    如果南蠻人還未發明酒精燈,那他們這個紫砂壺酒精燈,將是這個世界第一盞酒精燈。

    他和鬆壽,也就成了這個世界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下午,當阿方採藥歸來,發現廚房內外一片狼籍,併到處瀰漫着酒氣,以為他們酗酒了,臉色非常難看。

    可是,當鬆壽將那個酒精燈展示給他看時,她一下子又笑逐顏開了:

    “這就是酒精?”

    ……

    吳偉經過這兩天的觀察發現,原先生並沒有將阿方當成家裏人,所有涉及到醫療核心技術的事,他只讓鬆壽去做。

    而阿方只能做些外圍的服務性工作,比如採藥和曬藥這樣的粗活。

    但這個阿方似乎對看病很感興趣,只要有機會,她就會湊過去,觀看的很仔細認真。

    這一點吳偉很能理解,不管是哪個世界,在科學技術落後的時代裡,技術的傳播方式總是口口相傳的,而且是傳男不傳女。

    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能把看家本領傳給她。

    這即是一種社會現狀,也是科學技術不能普及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

    每天晚飯以後,吳偉總會去一趟廟裏。

    而每次回去,阿佳都會在山坡上等他,如果他不回去,這小丫頭有可能會一直等到天黑。

    吳偉深深感覺到,被人惦記和牽掛也是一種幸福。

    每當看到小女孩跑下山坡來迎接他,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回到院子裡,發現阿正坐在廊下,雖然仍然蒙著臉,但那對會說話的大眼睛總是慈祥地望著他,雖然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所有的關愛都包含在她的眼睛裏。

    吳偉也不浪費時間,走過去坐在廊下,給阿佳開始講故事,並把故事裏簡單一點的字隨手寫在地上。

    當一個故事講完,就回過頭來,一邊教阿佳認字,一邊就所講的故事提一些能夠增強智力的問題與阿佳互動交流。

    吳偉是學過師範專業的,這纔是他最拿手的手藝。

    在整個過程中,阿正都坐在邊上,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不時抬頭看看他們,也不知她此時心裏在想什麼。

    不過,吳偉對目前這種局面卻隱約產生了一種擔憂。

    他發現他正在慢慢地容入這個家庭,照這個速度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把這兒真正當成自己家的。

    到了那個時候,他想離開這兒就有難度了。

    感情這東西雖然無影無形,但它一但形成一種束縛,甚至比銅牆鐵壁都要堅不可摧。

    “那麼,我要不要有意地疏遠他們呢?”

    可是,一看阿佳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再看看阿正那充滿關愛的目光,他真的狠不下心來。

    也罷,吳偉回了一趟家,雖然不是去修身養性的,但他卻悟出了一個道理:一切隨緣,是一種毫無壓力的生活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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