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子撅起嘴，聲音很弱，卻還是落進了喜兒的耳朵裡：“大姐不過是在大少爺房裏當差，連月銀都沒有。我都聽說了，大少爺是老爺的侄子，常年待在玲瓏閣，是個病秧子，不得人待見。能給她惹什麼麻煩。”

    喜兒的眉頭緊緊蹙起。

    當時妞子也想競選大宅侍奉丫鬟，她不準，想必妞子是覺得她在大宅的日子過得好，心生怨言了。

    二歡也蹙起眉頭，責怪：“妞子，你怎麼能這麼說！大姐進大宅，還不是爲了替我們贖身。”

    妞子垂著眸子，摳手指，低聲喃喃：“可是大姐在大少爺房裏，連月銀都沒有，怎麼為我們贖身？”

    “你...”二歡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她。

    “好了！”喜兒打斷二歡的話，一家人最忌諱的就是心不齊，她揉了揉妞子的頭，低聲道：“妞子，你這樣大肆招搖，可是有許多人告訴你，二少爺興許對你有意？”

    妞子沒說話，卻是紅了臉。

    “你還記得趙巧嗎？”喜兒淡淡說，“她以為三少爺對她有意，結果呢？”

    “她是自己狐媚，勾引三少爺，纔會被老爺打死。”妞子反唇相譏，她又不一樣。

    “若是二少爺對你有意，在老爺夫人眼裏，他就是受人魅惑！因為我們卑賤，他們富貴。”喜兒陡然提高了聲音，二歡和四寶皆是一怔，妞子也有些被震懾住了。

    “在這座大宅裡，誰是能決定我們生死的人？”她問。

    妞子老實答：“夫人和老爺，還有少爺小姐！”

    “對。正因為他們能決定我們的生死，所以我們離他們越近，就越危險。這個道理，你能不能懂？”

    妞子默然片刻，最終輕輕“哦”了一聲。

    喜兒知道，妞子並不覺得她是為她好，心底還是怪她的，而她一時貌似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改變她的想法。

    她只得叮囑二歡好生照顧她，又囑咐四寶平日裏遇事多與二歡說，便回了玲瓏閣。

    趁著鋪子還沒開張，暫時沒有需要她做事的地方。喜兒閒來無事，找了把小鋸，從小樹林裡撿幾根粗樹枝，給周子默做了副柺杖。

    周子默的小腿之所以沒有知覺，是因為膝蓋處的筋骨壞死，只要做個小手術，將壞死的筋骨刮掉，再釘起來即可。

    只是這裏沒有大夫會做手術，更沒有做手術的用具。況且周子默身子孱弱，古代沒有抗生素，輕易為他做手術，若是他的身子受不住，感染了，可是會要命的。

    所以得先把他的身子養好。

    周子默長年坐輪椅，雙腿的肌肉萎縮，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纖細。

    身子得養，腿部肌肉也得鍛鍊。

    喜兒抱著柺杖走進裏屋，周子默正蓋著毯子，坐在窗邊曬太陽看書。

    見她走進，周子默放下書，看到她抱著的東西，頓時蹙起眉頭。

    “這是何物？”

    “柺杖！你可以用它走路。”

    喜兒往他跟前又近了兩步，將柺杖豎起，朝他示意：“要不要試試？”

    周子默放下手中的書，注視著她手中的柺杖許久，方纔沉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