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風聲鶴唳之時，周府將他們放出去，未必能謀到生計。那些人都是周府的下人，伺候過周老爺，他不能坐視不理。

    波叔明白他的心思，只點了點頭，便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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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府已是命數將近，周夫人因周老爺下獄，憂思過重，加上舊病未愈，新病又添，終日惶恐之下，人已經是不成了。

    周子謙整日奔忙於照顧母親和弟弟，眼看著周府如秋日枯樹，日漸衰敗，他卻無能為力，不由終日憤憤，開始酗酒。

    金寶珠剛得了喜兒生了痘卻活下來了的訊息，正處於萬分震驚之時，只聽門口一聲巨響。

    丫鬟驚慌失措地喊道：“二少爺！”

    “叫我大少爺！”周子謙舉起酒罈，灌了兩口，道：“周子默已經不在周府了！我們的生死亦與他無關！我纔是大少爺！”

    那丫鬟見他醉酒，不敢多說，忙退了出去。

    金寶珠秀眉倒蹙，看著他走進內室，然後仰頭灌了口酒，將酒罈狠狠摔到地上。

    “你滿意了嗎？”

    金寶珠輕哼一聲，微微挑眉：“滿意？我當然不滿意！”

    她的眸光十分清冷，帶著十足的怨恨：“你們周府犯了事兒，我卻要跟著死，我如何能滿意？”

    “你！”周子謙咬牙，看著昔日心愛的女子，如今這般狠厲的模樣，不僅咬了咬牙：“母親說得對，你就是一狐媚胚子。都是你，才害了我們全家！”

    “周子謙！”金寶珠氣得渾身發抖，“當初說喜歡我的人是你，被夫人發現後，第一時間和我撇清干係的人也是你！我被人陷害，爲了活下去，只能爬上你爹的床。那時候，你在哪兒？我是狐媚胚子？那你是什麼？”

    “你不過是一個又膽怯又自卑的懦弱少爺罷了！你為什麼這樣？因為周府的一切，都是你們偷來的！”

    周子謙陡然瞪大雙眸，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你說什麼？”

    金寶珠絲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目光：“你那老不死的爹，在床上的時候，乖得跟著小兔子似的。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他全都告訴了我。”

    “你！”

    金寶珠一把甩開醉醺醺的周子謙，冷聲道：“你們周府落到現在這般田地，都是活該！”

    “你！”

    金寶珠朝門口大喊：“來人吶！二少爺喝醉了，扶他回房歇息！”

    說罷，她便轉過身，不再看他。

    周子謙此刻渾身顫抖，眼瞼猩紅，他大袖一揮，轉身離開了房間。

    金寶珠的目光從始至終，沒再有一絲變化，只有無盡的冷漠。

    她愛的人，從未護過她。她信任的乾孃，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叛她。她在周府長大，有過懵懂的甜蜜和歡喜，可此刻，只剩下滿腔恨意。

    等到深夜之時，她從床底掏出一個木盒，那裏裝著她平時攢的銀子和首飾。

    周老爺待她極其寬厚，只要她開口，無論什麼東西，周老爺都會給她，她這才能攢下來一筆。

    如今周府要亡，她卻絕對不會跟著周府亡。

    嫁給周老爺，是為活命，也是為報仇。

    如今周老爺生死未卜，周府姨娘的身份對她而言，毫無用處。

    她不可能在這兒，陪著她們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