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默自知攔不住，便只能隨她去了。

    眼看著喜兒和公孫軒，分別割破彼此的手臂，在上面敷了痘瘡。

    眾人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卻未再勸阻。二歡握緊了雙手，她雖相信大姐，卻不能不為她緊張。

    種了痘，公孫軒便在府上住下。

    沒過兩天，公孫軒和喜兒兩人的身上開始長痘。

    這下子，眾人是真的開始慌了。

    喜兒和公孫軒分別將自己隔絕在府內的小房子裡，只讓下人將飯菜送到門口，不許人靠近。

    夏顏急了，想要去請大夫，卻被周子默一口否決。

    “不可！莫說城中無人能醫治此病，若是給外人知道，我們府上有人生了痘瘡......”

    城中人必定會將其趕出去。

    夏顏卻急得冒眼淚：“那怎麼辦？就這樣瞧著他們生痘而亡？”

    周子默：“既然喜兒說了會無事，我們當時沒有攔住她，此刻就該相信她。”

    夏顏看周子默如此平靜，急躁的心情也跟著平復下來。她沒瞧見，男人緊握的雙拳中，冒的汗。

    周府內，金寶珠聽聞喜兒和公孫軒長痘的訊息，喜得合不攏嘴。

    “當真？”

    “自然當真！”那丫鬟笑著道，“原本是準備命人去報給官府，說那頭大黃牛的事兒呢。奴婢得了這個信兒，尋思著若是他們得知訊息，還可將大黃牛藏上一藏。可若百姓們得知了喜兒和公孫軒生痘，上府前要人，那可是躲不過的。”

    金寶珠盈盈笑道：“聽聞如今清河城內，生痘之人無人問津，死後便有人潑上一壺酒，將其屍體燒無。你說，他們將這病帶到綏城，百姓們是不是應該要求將他們燒死？”

    “姨娘說得是。”

    ————

    午後，幾日未見喜兒，周子默終究放心不下，走進了喜兒的房間。

    喜兒聽到門口聲響，從床上抬起頭瞧見他，當即冷呵道：“你快出去！我過幾日便無礙了。可你若被染上了，就是大事！”

    周子默從懷裏掏出了她特地找人縫製的口罩和手套，當著她的麵戴上，然後朝喜兒走過來。

    喜兒無奈，見有防護措施，也不再攔著了，只道：“一會兒出門，記得把這身衣裳燒掉。”

    周子默微微點頭，挨着床沿坐下：“聽聞生痘極癢，你現下感覺如何？”

    喜兒輕聲嘟囔：“我有止癢的膏藥。”

    她為自己和公孫軒調變了止癢的膏藥，可惜一人夠不到背部，也不敢叫人進來。

    這兩日，背上的水痘，只怕都被她蹭破了皮，要留疤痕了。

    周子默拿起床頭的藥膏，示意她趴下。

    “幹什麼？”

    周子默輕笑一聲，道：“我又不是未曾給你塗過藥膏。如今都是睡過一張床上的人了，你卻要在這兒害羞？”

    喜兒臉頰微紅，解開繫帶，規規矩矩地趴下。

    她也當真受不了這股癢意了。

    感受到衣裳被撩起，清涼的藥膏塗在奇癢無比的背上，有一種奇異的舒適感。

    喜兒趴在床上，覺得需得找些話說。

    於是她輕聲道：“過些日子，我要和公孫軒一起去清河城。”

    那股涼意滑到她的腰間，卻陡然停在了那裏。

    片刻沉默過後，她聽到男子清冷的聲音：“我不允。”

    喜兒耐心解釋：“我和公孫軒都生過了痘，便不會再被人染上病，這便是我的法子。你瞧見沒，現在我背上的痘應該都已經破了，快結痂了，卻沒有新痘冒出來，這便證明要好了。”

    周子默發現，的確像是沒有新痘產生，那些舊痘也都癟了下去。

    她真的躲過了這一劫，不過他仍不放心她去清河城。

    “我同你一起去。”

    “你未曾種過痘瘡，不可去清河城。”喜兒當即反駁。

    周子默卻異常堅定：“那你便為我種一次。”

    “你身子未大好，不易種痘瘡。”喜兒知道周子默是擔心她，於是道：“糧鋪生意還要做。週記糧鋪被查封，周老爺這一回兒，只怕回不來了。很快官府就會變賣鋪子和周家的良田。到時候，你需得將這些東西都盤迴來，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

    周子默正欲說些什麼，突染聽到外頭小草驚慌的聲音傳進來。

    “大少爺，不好了！咱們大門口聚了許多人，舉著棍嚷嚷著要咱們交出喜兒姑娘和公孫少爺！他們...他們怕是得知了喜兒姑娘和公孫少爺生痘的訊息。”

    喜兒心頭一緊兒，面上陡然變了顏色。

    恐怕是有人走漏了她和公孫軒的生痘的訊息。這些人，定是衝着她來的。

    周子默緩緩站起身，朝她道：“我出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