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軒聞訊趕到時，喜兒正用一把小刀割著自己的手臂。

    見他趕來，喜兒將刀遞給他，低聲道：“你來幫我。”

    公孫軒接過刀，不解：“喜兒師父，你這是要做什麼？”

    喜兒遞給他一個小瓷瓶，道：“像我上次給老黃牛埋膿瘡一樣，在我的胳膊上劃個傷口，然後將這個東西敷上去。”

    “這...”公孫軒握著刀的手，輕輕一顫，不可思議道：“這是要做什麼？”

    天花病鬧得整個綏城人心惶惶，人人談其色變，她竟然要主動接觸，難不成也要染病嗎？

    “這便是法子。”

    “天下哪有這樣的法子！”公孫軒不信，“你若染了病該如何是好？”

    喜兒無奈，奪回他手中的刀，就要往自己手臂上刺。

    “不可！”

    周子默疾步邁進來，他的雙腿還未曾養好，因走了太多路，膝蓋前的傷口裂開，染紅了他的袍子。

    他一把抓住喜兒的手，奪走了刀。

    “你不要命了嗎？天花病何其危險，你將痘瘡種在老黃牛身上便算罷，如何能種到自己身上？”

    喜兒無奈，望著震驚且驚慌的兩個人，覺得他們可能對她的醫術有什麼誤解。

    不待她答，二歡和四寶也跑了進來。

    喜兒望著滿屋子烏泱泱的人，長嘆一氣，對周子默道：“我能將你的腿治好，便證明我是有能力的。”

    周子默望著她，聳起眉頭：“我只怕這次，是你自負了。”

    “怎麼？你不信我？”

    周子默抿了抿唇，他是很想相信，但這樣的法子，實在過於危險。

    公孫軒垂著眼瞼思忖片刻，最終咬了咬牙，將刀從周子默的手中奪了回來，蹲下身，目光灼灼：“我信你。”

    “公孫軒！”周子默難忍怒意，他不願她涉險。

    只見公孫軒將刀遞給了喜兒，微微勾了勾唇：“不妨先為我種上這膿瘡！”

    “公孫軒！！！”

    這回兒的聲音，是從門口傳來。

    原來是波叔知曉這件事，悄悄去知味坊，請了夏顏來勸說喜兒。

    夏顏自門口邁進來，揚聲道：“你跟著胡鬧什麼？”

    說著，她抬眸看向喜兒：“這天底下萬病有醫，我還從未聽說過，有人患病，需得讓醫生先染上病，才能治好的道理。”

    她大步走上前，奪過公孫軒手中的刀冷聲道：“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今兒我在，你們誰都別想以身犯險。”

    喜兒看著快聚了一屋子的人，突然覺得有些想笑。

    他們個個神情肅穆，眸中都堅定地說著一句話：“我擔心你。”

    初來這個世上，她見識了這個時代的冷酷，本以為自己的心會變得堅硬，卻沒想過那顆心非但沒有變得堅硬，反而愈發柔軟了。

    喜兒輕聲道：“我當真沒有犯險。你們若不信，且待幾日瞧瞧便可。”

    夏顏卻不依她：“小喜兒，你若想證明給我們看，我便從府上拿兩個下人來試。反正，你決不能親自試驗。”

    喜兒知道她是擔心她，但喜兒不喜歡她這番說辭。

    “夏夏，我也是下人。”

    夏顏愣了一瞬，不說話了，她忘記了喜兒從前的身份。

    喜兒從她手中拿回刀，在酒精燈上烤著，然後朝公孫軒道：“你真的信我嗎？”

    公孫軒點頭：“難不成師父還要弒徒？”

    喜兒笑了，她抬眸朝眾人道：“他是公孫府的小少爺，我可不會拿他的性命開玩笑，那我便先來給他種。”

    公孫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