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不解地望向喜兒，喜兒自知失禮，忙頷首閉嘴。

    陳老夫人眯著眼睛，指著陳書笑：“你這個憨崽，外甥媳婦都在笑你呢！”

    陳書一聽，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坐回椅子上。身畔的妻子遞過來一盅茶，滿是笑意地看著他。

    喜兒看到這一幕，心裏頭暖烘烘的。有時候感情很簡單，尷尬時，她遞過來一杯解圍的茶，就足以聊表愛意。

    如果周子默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此刻會是什麼樣呢？

    不願貪戀小輩好處的舅舅，慈眉善目的外祖母，還有望向丈夫時滿眸愛意的舅母。這樣的家庭，沒有勾心，沒有算計。

    多好——

    “好啦！就二八利了，都是一家人，沒必要算那麼清楚。日後記得這份情，相互多幫襯著就行。況且這銀子還沒賺到呢，說分利，為時過早！”最終還是陳老夫人發了話。

    既然決定要開店，這其中要準備的東西還有許多。

    喜兒將澱粉製作的方法和低筋麪粉的摻和比例，寫在紙上交給大舅母，約好過兩日來府上詳談，就同周子默一起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周子默發現喜兒的話異常得多。

    “其實若是大舅母忙得過來，他們可以開一家麪包店，也能賺不少銀子。”

    “我可以讓夏顏在知味坊售賣麪包，也算是打廣告。不過我們多讓她幾分利，得讓她也賺些銀子可好。”

    周子默看她認真掰扯著手指頭算的模樣，眸子不由得彎了又彎。

    喜兒自顧自掰著手指，沒注意到周子默的目光。

    “只要麪包吃得人多了，我們的麪粉和舅舅家的土豆澱粉，都能跟著售出去。那白花花的銀子，就都跟著來了。”

    周子默輕聲問：“土豆？什麼土豆？”

    喜兒咬了咬舌尖，強行解釋：“就是洋芋啊。你瞧它長得像不像是大個兒的豆子？還是從土裏冒出來的豆子，所以我就叫它土豆了。”

    “土、豆。”周子默輕輕品了品這兩個字，突然覺得她這番解釋，竟然十分合理，忍不住輕笑出聲。

    “只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那些法子的？”

    喜兒默然片刻，還沒想到個好由頭解釋，就聽見周子默揶揄的聲音響起。

    “想來是你夢中的那位師父教的本事吧？”

    喜兒瞪他：“是又如何？總歸是能用的法子！”

    “那這樣的法子，你還有多少？”

    喜兒輕聲道：“許多。若是你肯放我賣身契，我說不定可以將整個綏城裏的商業都做成我的產業。”

    這個她可沒說假，從小待在殺手團裡學醫，但跟殺手出任務，會遇到許多特殊的環境，所以她對各行各業都需要有一點了解和學習。

    她那個時代的技術，隨便一樣放在這裏都是天工。

    “哦？難道是我束縛住你了不成？你在我身邊，就不能做這些事情了嗎？”周子默淡淡道。

    喜兒眯起狹長的眼睛，眼尾微揚的弧度，像極了狡黠的狐狸。

    “那倒不是。只是待在你身邊，用周子默小妾的身份做這些，最後還不全是周府的家產？我累死累活圖個什麼？”

    周子默靜靜看著她，喜兒被他盯得渾身發燥，漸漸偃旗息鼓，兩個人一直到回到府上，都沒再說話。

    回到府上，下人們已經將周子默要藥浴用的水燒好了。

    喜兒幫他更完衣，扶他去泡藥浴，看著他日益變得健康的膚色，喜兒卻覺得自己並沒有多開心。

    藥浴再泡上月把，他的身子就撐得住在這醫療裝置貧瘠的時代做一場手術。

    到時候，周子默就要放她賣身契，讓她離開。

    她走出浴室，往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