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這兒耍什麼把戲？”陳禮皺著眉頭說道。

    陳老夫人冷目瞥他：“禮兒！”

    陳禮當即變得恭順起來。

    “去地窖裡取一盆洋芋來！”

    母親的話，他不得不聽。只能行禮，轉身往地窖去了。

    陳老夫人站起身，朝喜兒伸出手。喜兒立即會意，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走！外祖母帶你去廚房。”

    喜兒攙著陳老夫人往廚房走，陳家的一眾人也跟在身後。

    陳禮取來了一盆洋芋。

    陳書的媳婦幫著喜兒一起將洋芋洗乾淨，削皮，切成絲，然後放到盆裏。

    喜兒又問陳老夫人要了個小石磨，將土豆絲加水磨成泥狀，找來一紗布裹住土豆泥。一隻手收緊紗布口，另一隻手不停擠壓，直到紗布裡再擠不出什麼，纔算罷。

    緊接著就是靜置。

    恰好陳明瑞從外跑了過來，說知味坊的夥計送了食盒過來。

    陳書正狐疑著，突然聽到周子默道：“大舅，是喜兒叫人送的。”

    知味坊可謂是綏城食肆中名號最響亮的一家，平日去吃，都要排上許久的隊，她竟能讓人送上門來？

    喜兒見狀，連聲說：“今兒是外祖母的生辰，大少爺挑了許久，沒挑到稱心的禮物，想著這麼多年不見，大家若能坐在一起吃頓飯，便已然是外祖母心中最好的禮物。知味坊的菜式一向是城中最新穎的，大少爺今日定得這桌菜，是知味坊的東家親自下廚做的，味道應當比平時在知味坊吃的，還要好一些。眼下這道工序，需要些時候，咱們可以先移步用餐。”

    這份禮物可謂是送到了陳老夫人的心坎上。

    她到了這個年紀，送什麼物什都不如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吃頓飯。

    陳老夫人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連聲道：“好好好。”

    陳書和妻子相視，露出欣慰的笑容。就連從進門就看不慣他們的陳禮，都不由朝喜兒露出感激的神色。

    自從父親去世，他們還從未在母親臉上見到這樣的笑容。

    雖然喜兒口口聲聲說，這都是周子默的意思，可他們誰聽不出來，這些其實全是她準備的。

    陳老夫人忙拉起喜兒的手，往正廳去的一路上，將她的家世問了一遍。

    得知她是個賣身的丫鬟，也沒露出不滿，反而是更加讚許。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鬟，能有如此才識已然不凡。

    況且陪在外孫身邊的人，是個吃過苦的，總比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娘子要好得多。

    待到前廳，瞧見那陣仗，莫說陳家人，就是喜兒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夏顏怕是派來了一整個知味坊的夥計，前院裏烏泱泱站滿了人。

    每個夥計走到陳老夫人面前，掀開手中的食盒，給她瞧上一眼，然後邁入正廳，端出食盒裏的盤子，放到桌子上。

    每一個食盒中，是一道菜。

    “這道菜為福如東海。”

    “這道菜是日月長明。”

    “這道菜是天保九如。”

    “這道菜是海屋添壽。”

    ......

    整整十八道菜，陳明瑞拉了兩張桌子拼在一次，才堪堪擺滿。

    陳家終究門戶不大，周圍的鄰居瞧見這陣勢，都探著腦袋往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