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茶商:一留一去難兩全(20)
等終於把狄莉婭嫚給送走了,常懷玉忽然雙手抓住了鄒玉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方問道:“快叫我瞧瞧是傷到哪裏了?腿嗎?快叫我瞧瞧。”
弄得鄒玉的臉都紅了,忙得推開了常懷玉的手說道:“大哥放心,我沒受傷,都好好的呢,方纔是爲了引起旁人的同情,才故意裝的受了苦似的。”
聽到這話,常懷玉也是一臉驚訝,忙得納悶兒道:“可是你不會功夫,又如何能逃得過安德烈的侍衛呢?”
鄒玉瞧著四下無人,便就湊到了常懷玉的耳邊小聲說道:“其實,是福大人派人救我出來的。”
“福吉?”
聽到這話,常懷玉立時又是一驚,因著心裏忐忑,常懷玉一回到大清,便著人去打聽了福吉的身份,結果探知京城裏那位姓福的大人家裏,並未有人來買賣城任職,且朝中的那些貴人,也並無人知曉是誰家的子侄過來了。
口徑竟是出奇的一致。
“那等邊疆小吏的職位,哪個高門大戶會把自家的孩子送到那裏去?自請流放嗎?”
想到這裏,常懷玉又立時跟鄒玉說道:“若是如此,為兄日後自會上門答謝,至於你,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為兄總覺得這人——十分危險。”
鄒玉立時笑道:“大哥怕是想多了,福大人這人面冷心熱,這一年裏也幫了咱們不少,著實是個好人來的。”
“我說不要來往,便就不要往來!你連大哥的話都不聽了嗎?”
鄒玉不知道常懷玉是在擔心什麼,但是她也不想才一見面就和他爭吵,而且這是她認識常懷玉以來,第一次瞧見他這麼兇的模樣。
“知道了,左六應該馬上就回家去了,日後自然便沒什麼往來了。”
常懷玉自知自己方纔語氣過重,忙得又和鄒玉道歉道:“賢弟,為兄方纔也是過於心急,卻不該對你不耐煩的——”
“大哥——我二人一年未見,你難道就想與我這樣抱歉來抱歉去的?不如你先跟我說說你如何就會這般信我的?”
常懷玉立時笑道:“為兄自然信你,更何況安德烈給的那封信上竟然說鄒家要踢走我們常家,獨立給他安德烈供應茶葉。但若真是你寫的,你明知我常家已買下茶山,你們鄒家若想避開我們獨自販茶北上,根本就逃不過我們的眼線。又怎麼會寫出這樣的內容來?”
“難道就不能是我爲了提高自己的價值,以博取安德烈的信任,故意這麼寫的?”
常懷玉立時笑道:“那就更不可能了!賢弟為人聰慧無比,又怎會不知這樣的謊話遲早會露餡兒?屆時若是安德烈從鄒家拿不到茶葉,你反倒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你分明就只安心當個茶師,就可以如願的,絕不會多此一舉!”
“呵,大哥果然冷靜,分析的頭頭是道的。”
說實話,那一刻的鄒玉,是有些失望的,她知道常懷玉這樣理性沒有什麼錯,反而是因為他的理性,才能這樣順利的把她營救出來。但是這所有的理性中都透露出一個道理:她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
想到這裏,鄒玉便又輕笑了一聲道:“這裏風大些,還是先到茶室,邊飲茶邊聊吧。”
不知為何,瞧著鄒玉一個人前行的背影,常懷玉竟然瞧出了落寞之感,那一刻,他心裏忽然有種情感一涌而上。
“賢弟,就算沒有那些分析,我也一樣信你,這世間我最信任的人,便就是你鄒玉了!”
聽到這話,鄒玉才終於頓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常懷玉傻笑了起來,那是發自內心的傻笑,她也曾無數次的問自己,到底為何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永遠得不到的男人?
可是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人生在世,唯有知己難尋,如今能尋到這一個,她又如何能控制地住自己不去喜歡?
這邊葫蘆一閒下來,也立時找了茉笙說道:“哎?我給你的那個記仇簿,你倒是用了沒有?”
茉笙雙眉一挑,當即笑道:“沒用上。”
說完,便就繼續拿著雞毛撣子撣灰。
“為何?”
葫蘆立時追上去問道。
茉笙又是一笑。
“憑我的脾氣,你尚且欺負我不得,怎會有旁人敢欺負我?若真是有,那也是像安德烈那樣的大人物,總輪不到你出手的。”
葫蘆聽了這話,立時便抓了下頭,憨笑著說道:“那倒也是,總之你沒給人欺負,我這個做哥哥的,就放心許多了。”
茉笙聽了,也是一臉甜笑,忙得又挑眉說道:“你之前回去,可見到我家老爺了?他人可還好?”
葫蘆立時點頭道:“鄒老爺可真是深明大義之人,聽說你家公子爲了救我家老爺而留下為質,雖然心裏難忍,卻仍舊和王老一道把咱們需要的茶葉給趕製了出來,還派了幾個茶師一路跟著過來,給咱們省了好些事兒呢。”
“呵,我家老爺那哪是深明大義?那是擔心我家少爺回不去,可不得好好護著那些交換的籌碼嗎?不過他沒劈了你家公子,倒已算是很好了。”
茉笙說著,又隨口問道:“那你呢?你可遇到什麼好事兒了沒?”
葫蘆聽了這話,立時便找了個臺階坐了下去,摸著後腦說道:“其實,我倒是真有件事兒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茉笙偏頭瞧他,歪著腦袋問道:“哦,你不如說來聽聽?”
葫蘆笑得極憨,身子不由自主地晃動著說道:“我這不是到了歲數了嗎?我家少夫人說,等我這次回去,便要給我說個媳婦,之前也給我說了一下條件,和我一樣,都是常府裡做事兒的,少夫人手下的一個丫鬟,大家也還算熟悉,一起過日子,該是也不難過,只是我這心裏,總是——”
“你要說媳婦了,為何要來問我?”
茉笙直接打斷了葫蘆,連說話的語調都變得尖利了起來,弄得葫蘆好生納悶兒,忙得摸頭道:“我當你是親兄弟,心裏有話,自然想和你說一說啊。”
可茉笙卻氣得臉都紅了,立時從袖口裏掏出一張本子來,拿筆在上面寫了“葫蘆”兩個大字後,直接扔到了葫蘆的臉上說道:“你不是說誰若是欺負了我,就替我找他報仇嗎?那你找這人去吧!”
說完這話,她便氣呼呼地走了。
葫蘆一臉納悶兒地拿起那張紙,看了好半天后,才皺眉說道:“真是莫名其妙!我就說了一下要說媳婦的事兒,怎麼就是欺負了他呢?”
想著想著,葫蘆便突然就愣住了,在櫃檯前坐了整整一夜,動也沒動一下。
安德烈公館裏,被女皇訓斥後又剝奪了行商權的安德烈,這會兒已經暴跳如雷,劈頭蓋臉地問著管家道:“不是叫你們一直看著常懷玉的嗎?他是什麼時候去找的狄莉婭嫚?為何無人上報?”
管家也是一臉地納悶兒,忙得皺眉尋思道:“許是這幾日大德玉門前車馬眾多,咱們的人看漏了什麼?”
安德烈想到這裏,氣得直接把他新得的琉璃珠抬了起來便要摔了,但舉到半空卻又給輕輕放下,齜牙咧嘴地說道:“狄莉婭嫚這個賤人,我給過她機會的,是她逼我的!”
說著,安德烈便轉身去了開啟了牆壁上的一個小暗閣,結果竟然是空的。
“空的?東西呢?那個賤人和人通姦的證據呢?啊啊啊啊!”
安德烈說著,便又立時去拿了自己的鑰匙串,查了半天,卻發現之前的那把鑰匙似乎被人給換了位置了。
思前想後,便又用力捶著桌子說道:“鄒玉!這個鄒玉!我們都是被他算計了!”
管家聽了這話,立時又猶豫地說道:“大人,其實還有件事兒尤為奇怪,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講!”
“咱們派去守著鄒玉的人裡有個活口,說是在被襲擊之前,好像瞧見了文初的影子!”
安德烈眉頭一皺,氣得伸手一滑,便將那一整盤漂亮的琉璃球撥到地上去了!
常懷玉這次來,還帶了一個專門從謝家挖角過來的職業掌櫃過來,特意來頂替了鄒玉的位置。
又因為狄莉婭嫚生怕鄒玉把那鎖在箱子裡的秘密說給旁人知道,所以第二日便派人來催著鄒玉趕緊上路離開買賣城。
常懷玉早知鄒玉思鄉心切,晝夜不停地命人準備回城要帶的東西,不日便就帶著浩浩蕩蕩的商隊上路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鄒玉瞧著駱駝身上掛著的那一定定銀子打造的馬鞍,不解地問道:“大哥,其實從上次我就想問,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把銀器鑄成這般形狀掛在駱駝身上呢?”
常懷玉立時笑著解釋道:“哦,這叫沒奈何,妨馬匪用的,咱們駝隊裡雖然有葫蘆這樣的高手在,可隊伍太長,總有葫蘆照顧不到的地方,這玩意兒很重又掛不住,馬匪來了搶不走,咱們便能少損失些銀錢,這一趟貿易,也就沒算白跑!一開始還是家父想出來的法子,後來來往的商隊都覺得有用,便就紛紛效仿上了。”
聊到這裏,常懷玉又瞧了瞧眼前的大漠說道:“賢弟,終於把你換了出來,為兄的心裏,總算坦然了些,如今再瞧著這漫漫黃沙,都覺得可愛了許多了。”
鄒玉也跟著瞧了過去,立時勾唇笑道:“嗯,確實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