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鬥茶:一鳴驚人奪茶魁(10)
瞧著曹德旺竟然要親自上陣了,眾人也都是一陣激動。
“哦呦,這是多少年沒瞧見曹家老爺子親自泡茶了?看來今年,他們漳州曹氏是真的要背水一戰了!”
這時,同樣也在準備最後一輪比試的茉笙忽然冷哼了一聲,轉過身來將他們最後一輪的茶葉擺在了鄒玉的面前,嘟著嘴說道:“十年生普也好意思拿來鬥茶?這不是欺負人嗎?這些大鎮子裡的人,都是這樣輸不起的嗎?”
瞧著茉笙的嘴都能掛上一個酒葫蘆了,鄒玉立時搖頭笑道:“十年生普,也是要拿出來的賣的啊,這鬥茶大會的本意,不就是要給各家茶葉定價的嗎,若不是咱們家裏沒有這茶,換做是我,也一樣是要拿出來比試的。這又有什麼好叫你惱怒的?再者,你剛不是還對譚公子態度極好嗎?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就又瞧不上人家了?”
一聽這話,茉笙又立時羞紅了臉,忙白了鄒玉一眼道:“少爺,沒有你這樣打趣人的。小的就算再心水他們,還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他們說話去?”
主僕二人說說笑笑的,時候也就過了大半,到這會兒,又輪到曹德旺他們鬥茶了。
或許是因為多年沒有親自泡茶,曹德旺的每一步動作都謹慎地看起來甚至有些生疏,泡茶的手都跟著抖,看的眾人皆是屏住呼吸,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可他幾個徒弟卻還信心十足,各個把胸挺得老高,一副輕狂的模樣,似乎覺得他們師父一出馬,這鬥茶大會就結束了似的。
可只有曹德旺自己心裏清楚,這短短一盞茶的工夫,是需要茶師精力高度集中,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要匯聚於指尖的。
而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如今只希望這幾個老傢伙品完他一泡茶就趕緊給個評判,若是真像前幾次一般賴著喝上三泡、五泡的不走,那可是要出大事兒的!
可這五位判官卻也不是吃素的,尤其伯鍾先生還是河口茶市的行首,別說是親口品過了茶湯,就算只是嗅一下茶香,看一眼茶湯的形態姿色,也已經能大抵上了解了這茶的好壞優劣了。
只瞧了一眼曹德旺的狀態,他便知道這老傢伙的能力到底在哪裏了。
於是品了一泡茶之後,他便立時給出了自己的評判,往鄒玉這邊走來,弄得其他四位判官也不好再繼續留下品茶了,畢竟這一路走來,這四個人可是一直被伯鍾先生壓了一頭似的,明明就是能拿到優等的茶,偏偏他楊伯鍾非要與衆不同,壓低人家的評級,倒顯的他們四個成了老好人似的。
如今對方這麼快就給了評級,他們幾個若是再評不出來,叫下面那些看客們瞧著,豈不是在能力上又堪堪比他楊伯鍾遜色了幾分?
於是這四個人也都紛紛給了評級,跟著伯鍾先生一道往鄒玉這兒來了。
“漳州曹氏:君山銀針,四優一良,優等!”
“什麼?漳州曹氏這是又敗了?而且中間還有可能夾了個崇安鄒氏?”
一時間,庭院中一片譁然,許多人都捂著胸口搖著頭,嘴張開了,好久都合不攏。
就連曹佩等人也是一樣無法接受,連著搖了好幾下頭,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忙得回頭去瞧曹德旺,生怕他又像去年一樣,又是一口老血血染當場!老爺子可再經不起這樣折騰了!
可這一回頭,卻瞧見曹德旺的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鄒玉這邊,甚至還冒著光,恨不能貼在鄒玉手裏的茶折上去。
“這是——大紅袍?”
一聽到曹德旺口中的這個詞兒,茶客裡面有懂的多一點的,立時也跟著踮起腳來往鄒玉那邊瞧。
“當真是失傳近百年的大紅袍?哎呀,這崇安鄒氏,到底是何許人也?”
常懷玉與葫蘆聽到這話,立時又跟著打聽道:“小哥,這個大紅袍又有什麼稀奇的嗎?為何這會兒大家竟都這般激動?”
“當然稀奇,相傳此茶茶樅為前朝一進京趕考的舉人所發現,憑此茶醫好了自己的腹痛,從而進京考取了狀元。後回來尋得此茶樅,裝了一罐茶葉回京,後前朝皇后病重,遍尋名醫未果,不想飲得此茶後,竟就康復了。前朝皇帝遂親自攜紅袍來報恩,將紅袍披於茶樅之上,從此,此茶成為宮廷專供,就算你家底再厚,也連一片葉子也買不到的。”
葫蘆聽得連連點頭,瞧著這人歇著喘氣兒,便又問道:“可既然是貢茶,為何這鄒公子又能拿來鬥茶呢?”
那人於是又道:“所謂貢茶,已是前朝的事兒了,滿人入關之後,這幾株大紅袍的茶樅就再也找不到了,有人說是朝廷叫人給毀了,也有人說是給養茶人帶走,養在了別的地方,總之近百年來,再沒聽說過大紅袍的訊息了,沒想到今日竟有幸能在這裏瞧見。”
這人說著,就一邊往前挪動著腳步一邊說道:“聽聞這大紅袍香氣馥郁而有蘭花香,香高而持久,哪怕是不能品飲一杯,能近身嗅一下茶香,也是好的啊!”
臺下的人尚且如此激動。
臺上的那五位判官又何嘗不是喜出望外,眼巴巴地瞧著鄒玉一步一步地將茶泡好,最後皆是畢恭畢敬地接過鄒玉遞過來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啄著,生怕時間太快,喝完這一杯就沒了。
而這會兒一直站在場邊維持秩序的鴻運茶莊莊主程永壽,心裏卻一直在犯著嘀咕:“哎呦,你們可少飲一些哦,這茶回頭可是要獨家賣給我的,可給我留著些吧。”
很快,鄒玉的第三輪成績也被放在了榜上。
“崇安鄒氏:武夷巖茶:大紅袍,五優,特優!”
也是特優?一時間,現場又是一片沸騰!這樣一來,豈不是今年一下出來了兩個茶王?等等,寧德譚氏的三輪成績都是什麼來的?
出現了這樣的結果,大家的目光也一下子集中在了五位判官的身上,就見他們五個似乎仍在商議著什麼,一時間,在場的每個人都揪著一顆心,腳後跟不自覺地抬著,身子一上一下地抖動,生怕錯過了這個決定性的瞬間似的。
這時,在一邊等候的程永壽偏頭瞧了一眼鬥茶大會之初點上的那三炷香,善意地提醒了一句道:“五位先生,時候馬上就到了,若是在此之前,您五位不能決出真正的茶王的話,那這兩款茶便就都要歸老夫了。”
程永壽這會兒可是高興的不得了,雖說歷屆鬥茶大會的東道主對於茶王都有優先收購權,可那些沒評上茶王的好茶卻往往成了眾茶莊爭相搶收的物件,收購價雖然比不上茶王,但已經高價收購了茶王的東道主,想要多收幾款其他好茶,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如今若是直接評出了兩款茶王,那便是爭也不用爭,直接便可以按照定價收了,於他而言,豈不美哉?
可他這話剛說完,譚榮卻忽然發話了。
“我家拿十年生普出來鬥茶,本就勝之不武,故茶王的稱號,當屬這大紅袍!”
眾人聽到這話時,才注意到譚榮竟不知何時來到了鄒玉的桌前,和她討了一杯大紅袍來品飲,這會兒他的手裏,都還端著半杯茶呢。
而聽到了譚榮之言後,五位判官也都紛紛笑著點了點頭,與放榜的小廝說了幾句後,那小廝就一邊在榜上寫著一邊讀道:“今日鬥茶大會,茶王:武夷巖茶:大紅袍!茶魁:崇安鄒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