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問你家蘇美人去。”葉霜懶得跟慕容胤繼續耗費時辰，回頭將慕容凌一拽，拉著人出了門。

    她心裏亂作一團，懷疑了那麼久，這下真認回來了，她又不知該怎麼面對。萬一慕容凌比較喜歡蘇綺羅呢？

    像她這樣壞脾氣的人變成了他的親生母親，對於他來說，或許是個噩夢吧。

    楊翩雲左看看右看看，葉霜走後，慕容胤無言。在蘇綺羅的屋裏，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慕容胤見她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給她指了條明路：“天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楊翩雲感激的點了點頭：“是。”

    葉霜將慕容凌拉到了無人處，面對親生骨肉，卻好像對著豺狼虎豹，緊張到心跳不止。

    將侍女揮退，葉霜沉默半晌，才問慕容凌：“突然換了親孃，你心裏怎麼想的？”

    “沒什麼可想的。”慕容凌笑道，他還跟人換了身份，換了世界生存呢。

    葉霜愕然，問：“你不覺得這事有點兒匪夷所思？”

    慕容凌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道：“您本來就是我的母親，不管親生還是她生，有關係嗎？”

    他早就有猜測，有預料了，真面對她，心裏確實沒有波瀾，只是有些尷尬而已。

    慕容凌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才能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成親生母子一般。

    在慕容凌的記憶裡，兩年前，那個像極了葉霜的媽媽，還和他是母子。而在葉霜的記憶裡，十七年都沒和兒子有過親密的交集。

    十年的母親，依著父親大老婆的名分叫著，生疏得兩個血脈相連的人，好像站在世界的兩個極點，永生不相連。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一旦離得遠了、久了，再想靠近，就難了。

    慕容凌的性格比起原主外向了太多，但要談及感情，就會情不自禁的難為情。

    父母尚在人世的十五年，他有十餘年的機會可以對父母說一句我愛你們，可最終沒有一次開過口。甚至和他們吵架時說的話，比平常安安靜靜聊天時還多。

    感情這件事，胡鬧開玩笑的時候，他很能扯。但認真嚴肅起來，他就如同變成了一個不善表達的人。

    有些東西，在心裏洶涌澎拜，可開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兒，滋味兒都變了。推平了波浪，變得平平淡淡，難以感人，甚至連自己都感動不了。

    平白叫自己難堪，心裏添堵而已。

    可能是家族遺傳吧，父母明明彼此深愛對方，不也一句肉麻的話，都沒和對方說過嗎？

    打是親罵是愛啊，一家人心還在一起就好了。靠一些肉麻的話維持感情，為難自己還顯得不真誠罷了。

    他可能會因為再見到逝去的父母，而激動到哭吧。但要他說些什麼煽情的話表達感想，他真說不出口。

    “沒關係？”葉霜道，廣袖下的手握緊了拳頭，心裏壓了一塊石頭，快讓她喘不過氣了。但這口氣，只能她自己想辦法順平。

    她從來就不需要靠別人的安慰來讓自己堅強。

    葉霜:“夜深了，回去睡吧。”

    認回來又怎樣，心分別了十幾年，血脈相連也差不多斷乾淨了吧？

    慕容凌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邁出幾步後，聽得後方的人問：“你比較喜歡蘇綺羅吧？喜歡她當你的母親。”

    蘇綺羅終歸比她溫柔。

    慕容凌轉身，微笑，落淚：“阿孃，我比較喜歡你。”

    媽媽，我沒有討厭過你。一直，一直很喜歡你。

    好像媽媽離世的那一天早上，慕容凌還說過，她是世界上最讓人討厭的媽媽。

    葉霜一怔。

    阿孃？

    這麼親近的稱呼，她都沒聽過慕容凌這麼叫過蘇綺羅呢。

    為什麼這麼多年，她現在才發現他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呢？是因為慕容凌來了嗎？

    原主的性格，確實不像他們夫婦親生的。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