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慕容凌？你醒醒啊。”誰？

    誰在叫他。

    好像是歐陽流螢……

    歐陽流螢又是誰？

    慕容凌手裏拿著肖恆給他雕的一把小小的木劍，他靜靜看了一會兒，將小木劍折斷，丟到了外邊的草叢裏。

    虞爍喝多了酒，被侍從扶著，搖搖晃晃進了君子殿，一路摸進了寢殿。

    慕容凌微微側著臉，偏頭就望見了他。長得頂好看的一個人，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很難看，很難看。慕容凌在跟自己的記憶起逆，隱隱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喜歡男人，也不想當什麼公子。

    喜歡虞爍是真的，但很不喜歡眼前這個。

    侍從關上門在外守著，虞爍走到慕容凌身後，擁著他，聞著他發間的清香，比喝了酒更醉了。酒？

    他喝過酒嗎？

    慕容凌一閉眼，一道白衣身影一閃而過，那謫仙一般的人物，連茶水都不碰。

    “你看什麼呢？月亮沒有，星星也沒有，有什麼好看的。”虞爍將窗戶關上了，將慕容凌拉著，幾步走過去就拽到了床上。

    虞爍大抵真是醉糊塗了，趴在慕容凌身上，胡言亂語：“你以後都乖一點，哥哥給你架梯子摘星星去，好不好？”

    慕容凌小時候就頑皮到叫人頭疼，還常常有一些不可理喻的要求。他七歲時嚷著要摘星星，虞爍爲了哄他，將架子連著架在一起，然後爬得老高去幫他摘星星。

    星星自然是摘不到，他拿著一個小袋子往天的方向一攏，收進了懷裏，和早揣在兜裡的一袋螢火蟲放在一起。下來的時候因為不留神，這梯子又不穩當，虞爍就從上面摔了下來。

    這一摔，梯子也砸在了他臉上，留了一道細小的疤。摔下來時怕自己將螢火蟲都砸死，他選擇背先落地。他背上也留了傷，到現在還留著疤。

    慕容凌抬手，掀開虞爍額前的碎髮，摸了摸那條疤。

    “哥哥，你為什麼早些告訴我，你也喜歡我呢？”何必鬧到今天的地步，即使都過去了，這心裏總落了一道疤在，想起來依舊讓人不爽。

    就像他額前這道疤一樣，永遠都消不去了。

    “阿凌……”虞爍喃喃道，低頭在慕容凌耳畔親了親，幫他取下了於耳朵而言，有些沉的金飾，“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狠心，纔敢在自己的心頭寶貝疙瘩身上紮了兩個洞。

    隨著身上衣物的減少，慕容凌的手觸碰到了虞爍背上那條疤。那條疤可比額前的慘烈多了，長長的一條，像只難看的蚯蚓。

    從這條疤的頭摩挲到尾，想到往日的種種，不禁心酸不已。

    “嘶……”

    慕容凌的手突然停下了動作，咬牙忍痛間，兩滴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兩滴淚，一滴是他的，一滴是肖恆的。

    ——“我迷迷糊糊間總覺得，我以前好像不是北朝的人。那個我原先待的地方，雖然在腦子裏模糊得很，可我能感覺得到，它跟這裏完全不一樣。”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