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孩好像在一百年前就死了，我讓他喊我大哥，他非要奶聲奶氣的喊我什麼鱗哥哥，蘇的我一身雞皮疙瘩。現在想起來，卻覺得他那個樣子挺可愛的。”慕容凌的眼眶裏泛着酸水，心底忽然滿滿的不是滋味兒。

    他接著說道：“他還來找過我了，模樣悽悽慘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面過得不好。”

    慕容凌突然有些自責，他怎麼現在纔想起來他過得不好呢？就算怕鬼，也不能害怕小魚啊。如果小魚真在一百年前死了的話，那他可能就是小魚最後一個親近的人了吧。

    當時戰況慘烈，他父母親人估計也不在了，慕容凌不管他，誰還能管他呢？

    “我……”慕容凌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突然淚如雨下，“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居然在怕他，而且事後還把他忘記了。他一定很無助吧，在下面過得不好，想找個人訴說也不能。他當時還那麼小，身邊一個大人也沒有，自己去面對恐懼，然後還丟掉了命……”

    慕容凌說不下去了，越說他這心裏越痛。

    虞爍沒成想自己一時好奇，會害得慕容凌滿心愧疚，當即自責不已。忙安慰：“他可能就是想回來看你一眼而已，你別多想了，他不會怪你的。”

    一百年前，虞爍的確獨自去面對了所有的恐懼。神界因為執法者隕落而混亂，無人理會靈界的動亂。雲長歌在臨死前，將他丟到了凡界，讓他去當那救世主。摔到了樹林子裡，滾了滿身汙泥，爬起來茫然無措的時候恰巧遇到了剛剛穿越過來的慕容凌。

    因為有他的出現，虞爍纔沒那麼害怕了。只是後來，慕容凌悄然無聲的離開了，他怎麼找都找不到。

    萬分擔憂慕容凌安危的他，因為神界之亂不得不回到了神界，舍了少年身子，舍了少年心，接下了執法者的重擔。走上執法神殿那一刻，他從十二歲少年變成了二十歲，再不能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修羅星的身份，害他損了童年，執法神印，讓他損了少年。虞爍此生茫然成了大人，卻不懂幼稚孩童和天真少年到底是個什麼樣。

    慕容凌抱著虞爍，含著哭腔道：“我有時候，真的討厭死我自己了！”

    回想一遍自己乾的混帳事，慕容凌真覺得此生枉為人。

    “兩年前，我父母死的那一天，我出門還跟我媽頂嘴……然後前一天晚上，還把我爸氣得待在房間裡生悶氣不肯吃飯。然後第二天，他們就離開了……我如果對他們好一點，說不定他們兩心情好一點，開車就會注意一些，說不定就不會出事了。”

    慕容凌哭得快不成人了，聲音止不住的因為抽泣而發顫，自責的道：“我總是隻顧著自己蹦的歡，顧及自己的感受，而忘了考慮別人，然後一次次的傷害別人。”

    正因為如此，慕容凌在做事的時候，總是在察覺到對方不願意的時候，果斷讓對方按著對方自己的意思走。而非，由他決定該怎麼做。

    “沒有，你很好了。”虞爍摟著他，不敢再說話了。

    慕容凌冷靜了一會兒，泣聲停了，抬手抹乾了眼淚，一切就當做沒發生好了。他也就敢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哭一場而已，現在對著旁人哭，一會兒就夠丟臉了。

    “對不起啊，我……似乎不應該多提我父母的事情。”在別人面前提起父母，提起他的舊殤，在慕容凌眼裏，就好像自己在賣慘裝可憐一樣可笑。

    “等我有空回逍遙城，就去當初和小魚失散的地方，燒點紙錢給他吧。雖然我只度過了幾個月，但他爲了見到我，等了一百年了吧？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慕容凌道。